他还不知,这会儿鸽子已经成了肚中食了。
小暗卫瞧着比他还茫然:“鸽子?什么鸽子?”
他眼睛清澄澄的,半点也不像说谎的样,脸不红心不跳,瞧着是个实诚人。左相之子瞧着他这副小白花的做派,怎么看也不像有这个胆量能欺骗自己,不由得狐疑,“丢了?”
小暗卫说:“应当是丢了。”
他真诚建议,“若是要紧,需不需要发动全军帮您找?”
那自然是不用的,左相之子连连摇头,压低声。
“阿七,有句话——”
一句话没完,就听见小暗卫兴高采烈地吆喝:“来来来,陈大人说他有真知灼见要讲,大家都来听一听啊!”
他在这帮子兵里头还很有些威信,一呼百应,瞬间有七八个脑袋热忱地凑了过来。这帮子兵都眼巴巴盯着左相之子看,准备听这个从朝里来的大官嘴里头到底能吐出些什么了不起的见解。
左相之子:“……”
他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许久之后才勉强笑笑,道:“我不过是嘱咐这位一句,无需大家过来。”
旁边的士兵不干了,憨厚道:“有啥事儿非要找宫七?找我赵武不也一样?”
“就是,就是!交代过来的事儿,包管也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左相之子是个文臣,文绉绉的,干不过这一群兵匪。他在中间夹着,再瞧一眼满面含笑的宫七,这会儿纵使是傻子,也品出滋味儿来了。
他想尽法子给对方传消息,这人却是半点不肯收,私下根本不愿与他相处——这哪里是当年那个承了他的恩,与他说一句话都含羞带怯的宫七?!
这枚棋子已然脱了掌控,他除了咬碎银牙暗恨一遭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另想法子。
谁知到了夜里,宫七居然自己来找他了,只说:“白日人多眼杂,不好与主子搭话,还请主子原谅。”
话虽然这么说,实际上根本没真跪下去。
左相之子白天真的是丢大了人,压根儿不想原谅他。但他如今还得假装成一个体恤下属的好人,只得上前一步把他扶起,道:“无碍,无碍。”
宫七便恭恭敬敬在一旁立着,满含濡慕地望着他。左相之子处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神色也柔和起来,叫道:“阿七。”
他叫的当真是亲热,杜云停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勉强听着。
左相之子低声道:“阿七……近来可好?”
他那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放下身段瞧着人时,倒像是真的蓄了万般柔情。小暗卫面上红了红,猛然低下头去,不吭声。
左相之子叹道:“跟随在顾黎身边,难为你了。”
杜云停心说,不难为的不难为的。
这样的难为,我宁愿多来几个!
左相之子不曾听见他的心声,继续道:“当日为了大业,将你安排至将军府,如今已是一年有余。阿七,你是否愿意回来?”
小暗卫抬头看他,眼中灼灼闪着光,声音也打着颤。
“我……还能回来?”
“自然能。”左相之子柔声道,“你是我相府人,怎可能一直待在将军府?”
小暗卫不曾说话,可喜悦的荣光遮掩也遮掩不住。他对面的渣攻瞧见他这容色,心里头越发安定下来,想着白天的事,可能是宫七责怪他几年不与自己联系,故意给他耍脸色。
他语气愈发软和下来,听着深情款款,倒像是面对着自己的情人。
“我也早盼着你回来。父亲不在,你便是唯一一个能令我安心的了。”
他话锋一转,道:“只是,还有些难办。”
这样的话说出来了,宫七这种忠心的下人自然当仁不让。杜云停接他的台词,“什么难办?”
左相之子眉峰紧蹙,许久才道:“顾黎。”
他的手沾了茶水,在桌上重重一划。
“阿七,顾黎难办。”
宫七说:“主子,他为何难办?将军为人极好,为天下百姓着想,为何要办?”
渣攻摇摇头,道:“阿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顾黎实际上的罪名数不胜数,我已经查着了,也交了折子。只是我如今在他手下,只怕他知道,到时候没法轻易了结……”
他留了个话音,摇头不语。宫七细细一想,骤然变色。
“他想借着这仗杀了您?”
渣攻嘴角一抿,面上现出几分苦楚。他缓缓道:“我本是个文臣,被派至这里,本就是将军的意思。如今天高皇帝远——”
杜怂怂不高兴地同7777讲:【他扯谎。顾先生才不会找皇帝要他呢。】
顾先生分明只找皇帝要了我!
7777:【……重点能对点吗?】
杜怂怂心不甘情不愿往下听,渣攻前头铺垫许多,后头终于不紧不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听说,你常常能骑将军的战马。”
宫七说是,神色仍旧不解。
“怎么?”
渣攻便把个小瓶拿出来,递给了杜云停。
“这东西,只需要滴一滴,在马吃的草料里,后头自然会有人料理。”他款款道,“阿七,这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只是要给顾黎哥下马威——这任务我找不到旁人,只能靠你。”
杜云停义不容辞,将东西接过来了。渣攻又道:“明日添上,千万别忘了。”
杜云停又点点头,很是正经。他道:“请主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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