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嘴角平直,闻听此言,向下微微压了一压。
老皇帝又道:“朕闻听宫七武艺高强,若爱情愿忍痛割爱,不若让他来做个御前带刀侍卫,如何?”
杜云停心里咯噔一跳,心知自己若是真来当侍卫,那纯粹是被当人质来牵制将军的。他自然不愿意,张了张嘴,正要答话,将军的声音却已平缓响起:“论理,臣自然该听从陛下吩咐。”
皇帝脸上现出了些不悦,道:“哦?”
顾黎重新行礼,道:“只是宫七与他人不同。陛下想必早有所耳闻,微臣与他感情甚笃,无法放他走。”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并不好棒打鸳鸯,只笑道:“朕不知,爱情竟是如此情深如许。朕若是强行将人要来,岂不是误了爱卿终身大事?”
他这话里带了些怒意,顾黎却仿佛根本未曾听出,反倒答:“诚如陛下所言。”
老皇帝无言半晌,方冷笑一声。
“既是如此,便让他仍留在爱卿处。来人!赠酒!”
早有小太监端过两杯酒来,盛在金盘里。老皇帝颤巍巍道:“爱卿所言极是,便与宫七一道饮个满杯,朕与你们做个见证。”
杜云停目光瞧着将军,将军神色丝毫不变,镇静的很。两个人各拿起一杯酒,手臂缠绕了下,都一饮而尽。
只是悄悄的,把那酒全倒进了宽大的衣袖里,不着痕迹地兜着。好在衣服厚,许多层,倒显不出来。
顾黎倒是真饮下了,淡然自若,道:“谢陛下。”
老皇帝伸伸手,示意他们下去。等出了宫,将军方才低声问:“喝了?”
杜怂怂摇摇头,把满袖子的酒倒出来给他看。将军摇摇头,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声音里头带着赞赏,“不错。”
杜云停操心:“将军喝了?”
顾黎封住自己一穴道,微微张嘴,那酒液又从口中吐了出来。
他也丝毫不打算咽下去。
两人于此极有默契,相视一眼,顾黎催动马车,道:“回去。”
车轮辘辘,渐渐行回将军府。
回到府中不久,杜云停不知为何,竟然一病不起。先时只是烧,后头浑身起了许多红疹,请太医来看过,都说不出个究竟。最终还是一江湖神医闻听顾将军之名,亲自进府来看,看了便道:“这是被催动了子母蛊。”
将军愕然,继而猛地脸色阴沉。
他自然知道子母蛊,南疆尤为多,甚为广用。既然是蛊,自然于性命有害,只是这与其它蛊不同,母蛊一亡,被种下子蛊的人自然便会跟着死去。
他问:“有几分把握?”
那神医道:“十成。这定是子母蛊。只是如今被燃魂香驱动,蛊虫不安——“
顾黎忆起那日大殿面圣之时所燃的香,方知老皇帝的手段没有用到酒上。
子母蛊无解,只能寻出母蛊,保其平安。顾黎手下人兵分两路,一队人去寻这蛊虫究竟为何人所下,另一队人却去寻母蛊到底如今在何处。这就像头顶时刻悬着一把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将军日夜提着心,守在床侧。
杜云停终于意识清醒一点时,才问7777:【我这是怎么了?】
7777也极为诧异。它道:【原世界线中并没有子母蛊这一段……】
杜云停没有说话,闭着眼,细细把原主的记忆又从小到大捋了一遍。他忽的皱起眉,想起宫七刚进丞相府时,左相之子为帮他调理身体,常常请人为他捡药。
他心中咯噔一跳,终于明白左相父子到底为何对他如此放心了。甚至他在将军府中一待两年,父子俩也丝毫不担心他会叛变。
并不单单因为宫七是个忠仆,更因为宫七的命和左相之子连着呢。
渣攻若是死了,宫七也得陪着一同死——这才是真正缘故。
宫七死了,渣攻却是平安无恙的。原世界线中,宫七发现自己父母妹妹,竟然全是因左相父子而死,因此心智崩溃,死在了渣攻前头,子母蛊的事并不曾暴露出来。
这阴损的法儿,全被左相用了来,都为给自己培养心腹力量。
杜怂怂瞪着眼看床顶,突然有点悔不当初。他与7777说:【你看渣攻那架势,顶多还能活几年?】
7777想了想渣攻的惨样。胸口那么一个血窟窿,怪瘆人的。
它客观地说:【撑不过一月。】
杜怂怂:【……】
这么令人绝望的吗?
他还抱有点希望,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消除?】
7777道:【没有。这是原主自身便带着的问题,无法更改。】
杜云停跟没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瘪下去了。
卧槽,这难道是要死遁?
7777想了想,安慰他说:【想点好的。】
杜怂怂:【……比如?】
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好的?
7777:【你的积分已经攒够了。】
【?】
【重回现实的二十分钟体验券,】7777提醒,【可以兑换了。】
【……】
杜怂怂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7777莫名:【你不高兴?你可以见见现实中的顾先生。】
现实中的……顾先生……
【你不是一直很急着想见?】
怂怂小声说:【也不是那么急……】
他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宿主打了个哆嗦,捏紧了手底下的床单,磕磕绊绊说:【二十八,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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