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才一下午就挣到这么多钱,我儿真是有出息!”
“过奖,过奖!”
管清闲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吹捧,更何况他辛辛苦苦一下午,眼看收获颇丰,林氏又这么捧场,顿时心花怒放,转头对着墙角嘴快咧到耳后根去,再回头时又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冲林氏道:
“我打算回头再推出几类新点心,这样能吸引更多人买咱们家的小食。”
比如说,油条,油饼,糖糕之类的。
等到前几种面食有了稳定的客户源,还可以再推出新品种,炸饺子,炸麻花,炸蔬菜串串……只要能炸,他都能卖出去!
管清闲十分膨胀,甚至有点儿忘了自己摆摊挣钱的初衷。
面对欢天喜地的妻儿,反倒是管大海这个御膳房总管更加清醒,他把茶杯放在没有被铜板占领的饭桌角落,抬手一扫,整张桌面上的铜板都被推到管清闲面前。
管大海悠悠道:“数数你今天挣了多少。”
“他爹,你这是干什么?”林氏不满地叫了一声。
管大海摆摆手,只道:“你先让他数好。”
至此,林氏也不再发话,夫妻俩直直看向管清闲。
管清闲发热的头脑在看见管大海的神色时便冷静下来,虽说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
数数的声音伴随着铜板碰撞铜板的脆响同时进行,管清闲一面数,一面将数过的铜板重新装回荷包里。
方才铺满整张小桌的钱币真数起来,却很快便数了大半。
数到第一百枚铜钱时,管清闲伸手一摸却没碰到铜钱,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此时桌上只剩下零星几个铜板,眼一扫就知道是几文钱。
管清闲有点不可置信。
感情忙活了一下午,他只挣了这点儿钱?
他忍不住晃了晃手里的荷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管清闲觉得荷包比之前他揣回来时小了不少。
这疑问还没解开,管清闲只听管大海问道:
“你载回家那些东西我都看到了,就算那些面啊,油啊能用一个月,你的本钱就要多少?”
管清闲还真忘了这一回事,听见管大海问他下意识摸向怀里:
“本钱……”
怀中空空如也。
管清闲倏地一惊。
租车,买油,加上杂七乱八各种东西,那五两银子早被他使出去了,手里这一荷包的铜板就是他的全部收入了!
“儿啊,娘给你那五两银子呢?还剩下多少?”
林氏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管清闲浑身一抖,突然觉得背后发凉,偏偏这时候管大海还在旁边,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算账:
“这么说,你今天拿出去五两银子,最后挣回来一百一十文?啧啧啧……”
亏了。
还是血亏。
算明白这笔账,管清闲顿时觉得脸上滚烫,他偷眼看向林氏,见后者失魂落魄呆立在桌旁,再想想早时对方拿钱给他的慈爱模样,顿觉羞愧难当,却也不能沉默到底,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叫了声:
“娘……”
这一声,仿佛按下林氏身上某个开关。
管清闲只见林氏浑身一颤,回神般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那目光中饱含着让管清闲不寒而栗的深意。
林氏开口,语气毫无波澜:
“从明天起,娘替你去桥头卖饼去。”
闻言,管清闲心中愧疚更重,当下反驳道:
“不必了娘,儿子明天一早就去,肯定能把您的本钱拿回来!”
“傻孩子,什么本钱不本钱的,不重要。”
林氏笑着拍了拍管清闲的脑袋,转身回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提着一柄令管清闲倍感熟悉的,寒光飒飒的杀猪刀。
“他爹……不,当家的。”林氏眼中含着泪花,把刀递给管大海后深深叹了口气,“以后咱们夫妻俩,就相互依靠着活下去吧。”
“孩儿他娘,不不不,媳妇儿,你说得对,养儿千日还需防儿败家啊!”
管大海接过刀,随手在空中华丽地挽了个花。
隔着方桌,刀锋仿佛推着寒风劈在管清闲的脸上。
管清闲后背一凉,两腿一软,差点从板凳上滑下去。
“儿啊,你怎么了?”管大海伸手就要扶他。
管清闲看着对方动作间离自己更近的剔骨尖刀,顿时头皮发麻,眼看刀刃就要来到面前,电光火石间,管清闲全凭本能大吼一声:
“我去!”
刀停下了。
管大海夫妻的动作也停了。
管大海疑惑地问:“什么?”
管清闲往旁边挪了挪,撑坐在板凳的边缘,嗓音还有些发飘:
“我进宫,明天就进宫!”
“啊……”管大海闻言收回胳膊,“咣当”一声把刀扔在桌板上。
林氏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身往厨房走:
“都饿了吧?我去煮饭。”
“娘我不吃了……”
管清闲撑着面条一样软的小细腿逃命似的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到他的身影离开,方才张罗着要做饭的林氏转而回到管大海身旁,探头看见自家儿子紧闭的房门,这才放心地看向管大海,后者淡定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又一枚铜板拍在桌上,足足掏出一百多枚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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