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被野兽撕咬,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在红色血肉间翻出, 青筋血管尽显,还有蚂蚁留连在上面, 密密麻麻,在血肉间钻来钻去,似乎无穷无尽。
赵骑督看了一眼便不再看,脸色发白,捂住嘴,赶紧喊着:“不用看了,这就是那人了!赶紧走吧……呕……也是他乱跑的下场了……呕……”说着便扶着树木吐起来,一会了,挥手催促着:“死都死了!还看什么!反正也不是多紧要的人,赶紧赶路才是正事……呕……”
众士兵想着也是这个理,但是没有范意致的命令却不敢继续赶路,便看向范意致。
虽然这尸体种种迹象都透出就是肖越,但范意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种直觉不能轻易说出来,见赵骑督吐得脸色发黄催促着快走的样子,他心里更觉赵骑督没用,但现下再纠结只会耽误赶路,只好点头说:“那也是他的命了,既然如此,将他安葬好后,我们就出发吧。”
赵骑督吐完的间隙,一听这话,就有些急眼:“还要安葬?”范意致冷眼看他,他讪讪然,说:“也好也好……相遇是缘,让他安息……”
士兵马上按照范意致的吩咐,挖坑将肖越就地掩埋。
范意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垚,脸上还是灰扑扑的泥土,依然是面无表情,似乎他什么时候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刚刚去找人的时候,他也去了,见到这样的尸体也没有丝毫惊措,没有同龄人的慌张,仿佛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见到了多日以来相处甚好的朋友居然也是这样毫无反应么?
李垚自然知道范意致在观察着自己。
恋爱智脑:“他是你的朋友,虽然那不是真的尸体,但你至少也应该表现出痛失挚友的情绪才符合情理。”
李垚:那该怎么做?
恋爱智脑:“至少你应该流几滴眼泪表示哀痛,四十五度望向天空,表示追悼逝去的朋友。”
李垚:死都死了,哭只能让体.液排出,除了对身体有害没有丝毫作用。
李垚果断否决了这个方案,后面的方案反正无害可以实施一下。
于是,他精准地掌握了四十度的抬起了脑袋,眼神空洞望向天空。
天空依然一片湛蓝,阳光甚好,没有任何异常。
观察中的范意致:“……”
他到底在干嘛?
范意致有些无奈,长得倒是挺好,就是脑子好像有点不行。
恋爱智脑:“他似乎被你们的情深似海感动了,不再观察你了。”
李垚转回头,这时士兵们已经埋葬好“肖越”了。
昨晚半夜肖越一直缠着他,不停地询问着同一个问题。
“你真的不走?”
“不。”
“跟我走嘛,我会待你好的。”
“不用。”再好能比太阳能有用?
“我发誓!决不食言!”
“滚。”
“你准备一下,待会……”
“我要举报你。”
“……”肖越闭嘴了,委屈地看着冷酷无情的李垚。
但是,过了一会,肖越又忍不住开口了,不知为何,他虽然怕李垚,但是总觉得李垚不会对他做什么。
肖越忍不住叹了口气,死也要死个明白:“为什么呢?你为什么非要去翼州不可?”
李垚不是非要去翼州,哪个地方能像翼州那么毒辣阳光,还能肆无忌惮地吸收太阳能,他也会跟肖越去。但是肖越说的要去“阴凉”“不用动”“躺着也能吃饱”的地方,这简直就是惩罚。
李垚略微思考了下,采取了恋爱智脑的解释,这个最能让古人类接受的说法:“我家人全在那。”
这个说法果然有效,肖越听到后沉默了,看着李垚的眼神不一般,他想不到油盐不进的李垚居然这么挂心家人,平日里却丝毫不显露,想必也是独自受着煎熬,于是眼神越发心疼。
想不到他竟是个如此重感情之人。
肖越心里做了一番挣扎,他心里很是不舍李垚,私心里是想要带他走的,甚至想过干脆把李垚敲晕带走,但是这样得到了他的人又得不到他的心,他当然是希望李垚能开心了。
李垚自然不知道肖越内心是多么地煎熬,觉得是这个解释让肖越无话可说。
肖越定定着看着李垚好一会,任凭李垚发了丝丝杀气,也硬是撑着不转头,像是要将李垚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里,而后,郑重地说:“好,我不强迫你。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绝不食言!任由山摇地动,此言伴我入土,我也会来找你!”
李垚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了。
肯定又演戏了。
连恋爱智脑略微感叹:“他的演技可真好。”
李垚:需要练习才会有进步,这点我非常认同。但他经常对我练习,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选择我作为对象,我根本不想理他。
肖越临走时,那一走三回头,咬唇欲言又止,眸子情绪翻涌成浓浓的不舍,最后经攥拳下定决心决裂地转过头,不再让自己有犹豫的机会。
李垚叹为观止:演的真好。
恋爱智脑也是:“真的厉害。”
此时距离翼州已是不远,还有三四日的脚程,范意致本欲还让李垚上马,这样省些时间,因为他们要加速了。
可李垚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
“不用,我可以跟上。”
范意致再三劝道下,没用,只好作罢。
“好吧,那你可别拖了后腿,不然可对不起你的大话。”范意致觉得不过是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话而已,到时候跟不上,可不得哭着鼻子让众人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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