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悬了半夜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未岚,发生什么事了?皇上他……”
晏未岚道:“皇上驾崩了。”
虞笙瞪大眼睛,“怎么会……怎么这么突然?”
“突发疾病,药石罔效。”晏未岚握住虞笙的手,将他带进屋里,“别怕,和我们无关。”
虞笙还是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虽说原着里的皇帝死得比现在更早,可那也是在晏未岚觊觎皇位的情况下。现在晏未岚被自己给带上了正途,当年谋反的二皇子坟头都二尺高了,皇帝怎么突然说驾崩就驾崩了。
“那皇后,还有太子他们可还好?”
“皇后很好,至于太子……”晏未岚顿了顿,“他会好起来的。”
虞笙叹了口气,“最可怜的就是小皇子了,才一百天就没了一个父亲。”
“别想了。”晏未岚轻按着虞笙的肩膀,让他在床上坐下,“你脸色不好,睡一会儿吧。”
虞笙仰起脑袋看着他,“你能陪陪我和崽子们吗?”
晏未岚温声道:“好。”
晏府才取下不久的白布和白灯笼又挂了回去,府上所有人都穿上了素缟。晏未岚为从一品国公,还须和其他重臣一道在宫中集体住宿斋戒。国丧期间,举国皆哀,禁止丧服嫁娶活动,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萧寂凄凉之中。
皇帝死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好在就在三月前,李湛被立为了太子,新帝的人选没有任何争议,只是有不少对先帝忠心耿耿的老臣,不愿接受先帝“突发急病”,在长生殿外长跪不起,要求林后给他们一个确切的说法——先帝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为何会驾崩于长生殿?先帝临死之前,只有林后一人在场,先帝可有任何遗诏?
然而自始至终,林后都没有在前朝露过一次面,甚至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前朝后宫,暗氵朝汹涌,亟需一人出面主持大局。
李氏太庙里,一身孝服的李湛跪在先帝的灵位之前,他的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把坚韧不催的利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子殿下。”
李湛微微侧目,“你来了——父后如何了?”
晏未岚在他身旁跪了下来,对着先帝的灵位行大礼三次,而后道:“皇后已带着小皇子移居宜和园。他让臣给殿下带一句话。”
“什么?”
“殿下,你该出去了。”
李湛答非所问:“父后,他可开心?”
“臣不知。”
“想必是开心的吧。”李湛自言自语道,“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他难堪,也再不会有人会和他争吵。而我和泫儿,也再也没有父皇了。”
晏未岚知道自己劝无用,道:“殿下,虞笙不日就要临盆,臣要守着他。”
李湛沉默片刻,“去吧,这阵子辛苦你了。”
“这是臣该做的。”
晏未岚走出太庙,掌事公公立马迎了上来,“国公大人,太子殿下他……”
晏未岚摇了摇头。
掌事公公急得直跺脚,“礼部的一众官员都在太极殿等着呢,登基大典的日子拖了这么久都没定下来,这……”
晏未岚道:“去找虞大人。”
掌事公公“啊”了一声,“国公大人说的可是御史中丞虞大人?”
“嗯,只有他能劝得动太子。”
掌事公公不敢耽误,忙对一旁的太监道:“快,快去请虞大人!”
是夜,虞策同李湛在太庙中待了整晚。第二日,太子终于再次出现在众臣的视野中,动荡不安的前朝也渐渐归于平静。
一月后,新帝登基,年号元疏,尊生父林氏为皇太后。
第92章
太极宫内, 李湛站在铜镜前,看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自己, 只觉得陌生得可怕。他的父皇穿了二十年的龙袍,现在轮到他了。
掌事公公弓着腰道:“皇上,时辰到了。”
李湛微微颔首,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之人。虞策一身雍容华贵的官服,官服上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衬得他风华正茂, 意气风发。
李湛沉声道:“虞……大人。”
虞策眸光微动,他从一旁拿起冕旒, 走到李湛跟前, “皇上。”
两人四目相对, 李湛略微低头,虞策为其戴上了冕旒。
吉时到,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分立两列,个个神情肃穆, 目不斜视。晏未岚和虞策站在文官之列, 在一众老臣之中格外显眼。
“皇上驾到,跪——”
李湛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至殿中, 目光一一掠过众臣, 最后落在了虞策身上。
虞策亦望着高高在上的李湛,和别人一样,下跪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登基大典结束后,晏未岚片刻没耽误,直接回了晏府。虞笙临盆的日子就在这几日,这一月来,他时时刻刻都守着虞笙。只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他不能不去,不过是离开了虞笙半日的功夫,他已心焦如焚,急忙忙地回到家中,看到虞笙正躲在卧房里吃冰镇过的葡萄,肚子还大着,这才安下了心。
虞笙吃着正开心,也没听到晏未岚的脚步声,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虞笙”,吓得他把手上的葡萄连皮带核地吞了进去。
“未、未岚,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虞笙一阵心虚,脸上是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那个……好看吗?”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