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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里熬的是韩松昨日在山上猎的野鸡,他一分为二,一半送去董家,一半用来熬汤。
“汤咸了,下回要少放点盐巴。”
话完,韩松也尝了一口,不咸不淡香味浓郁。
他抬头看叶淑华,耳边的银发在昏黄油灯照印下闪闪发光,如此耀眼,差点就让人忘了银发代表着衰老和虚弱。
说着咸了,可叶淑华还是忍不住连喝好几口。喝了太多的中药,她急需其它的味道掩盖住苦涩。
或是喝得太急,她倏地放下碗弯腰急促地咳了几声,韩松忙不迭起身抚背,她再抬头,眼眶湿润鼻头发红。
她反握住韩松的手,指腹摩挲:“以前娘总想着,要是娘去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娘——”韩松听不得煽情的话,出声打断。
叶淑华没理会,抹抹眼角继续说道:“现在我不怕了,我家儿子能干着勒,会打猎种田饿不死,现在还知道做长寿面哄传林高兴,一辈子也算有盼头咯。”
韩松呆呆望着她,像是被点了穴,不会动也不说话,只有眼睫毛时不时地颤着,抖个不停。
眼角又划过几滴泪珠,叶淑华立马低头抹去,扬起笑脸:“人老了就是话多,松儿听烦了吧?”
韩松摇头:“娘说的我都爱听。”
“好了,快去吃面吧,等会要坨了。”她吸吸鼻子,把人推走,任泪珠在脸颊风干。
……
或是上回让韩松等待太久,董传林太内疚,这次他居然在约定时间前到家。
不过再提早也比刘月给他定的时间晚,距离他生辰只剩五天。
刘月一肚子的埋怨,韩松一肚子的牵挂通通没时间诉说,大伙儿都在为几天后的宴席奔忙。
叶淑华身子骨弱,很多事都力不从心,韩松也不愿让她操劳,多数事情都一言不发地做好。
上门提亲是件大事,韩松不敢随便糊弄,事事亲力亲为,有不确定的都要拿到叶淑华面前再三确认才敢做。
一整天,从早忙到晚。
董传林欢快地跑去见他,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又匆匆去忙。回到家里,大家也各忙个各的,他想帮忙,通通被告知好好歇着就成。
一片热心,惨遭众人凉水泼。
直到生辰当天,他才感受到被重视的感觉,宾客们炽热的目光,如雪花般多的祝福语,纷纷落在他身上。
同样也落在刚踏进门身着绛紫色新衣,手提大雁的韩松身上。
敬完一轮酒,董传林才逮着空闲时间跟韩松咬耳朵。
他用手指拎着他的上衣,撇嘴道:“你穿成这样干嘛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今天就结婚呢。”
韩松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又开始吧啦吧啦不停:“还有你提两只大雁算怎么回事,让它俩双宿双飞?不是说了一切从简吗,还搞这些虚的。陪我说句话都没时间,还有心情去打大雁啊——孰轻孰重都没搞懂就想着来提亲,刚刚就该让我爹娘再考虑考虑。”
身旁的人半天没个动静,董传林脚踢他的鞋尖:“傻啦?听明白没,吱个声啊。”
韩松轻声笑了。
董传林更气了,眼神刚扫过去,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额头。
“我就是高兴,以后都听你的。”
肚子里本就没有几分还全靠强撑着的怨气彻底消散,董传林硬憋着情绪不想让他太得意,可嘴角还是不听话地往上翘。
刚开始董传林还藏着掖着,后来韩松去忙了,他便光明正大地乐。
谁知道他嘴角翘得太高太放肆,董光承先看不下去了,板着脸瞪了韩松好几眼,未来岳父的架子端得足足的,一点情面都没给。
酒足饭饱,董传林趁着爹娘不注意偷溜去了韩家。
韩婶忙碌一天,正在房间休息,为了避免打扰她,两人静悄悄地躲进房间。
韩松刚在床沿坐下,董传林不客气地一个伸腿跨坐在他大腿上,动作豪迈想都没想。
“今天我爹真不给面子,板着张脸好像我俩欠他五百两银子似的。”
韩松争字眼:“不是我俩,是我,跟你没关系。”
“对哦”,董传林嘻嘻哈哈笑了一阵,趴在他脖子朝他耳朵吹气:“养了十八年的白菜被猪拱了能不生气嘛。”他捧起他的脸蛋:“好羡慕你喔,拱了这么好的一颗白菜。”
说完,他自个先忍不住笑了,笑得腰拱成桥,背脊一节节地凸起。
韩松看迷了眼,抬手去碰,指腹刚触碰上怀中人倏地颤了颤,他勾唇柔声道:“也恭喜你,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白菜坑。”
“嘻嘻哈哈哈……”
两人齐声笑了,董传林用额头去蹭他脖子:“好白菜配好坑,那咱俩是天生一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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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一会,董传林嘴唇动动:“松哥。”
“嗯。”韩松的声音很轻,像是陷入美梦。
“松哥啊松哥。”董传林又连声喊了几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持证上岗了啊?”
韩松弹他脑门:“想什么呢,在这谁给你发证。”
“对喔,这里根本没有结婚证这个东西。”董传林又趴回脖子处,忽的又猛抬头:“我们可以互发啊!赶明儿我去弄块木头,捡起我的木工手艺给你刻块牌,把我俩的名字和生辰都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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