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母凄凉的看向他,“你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就听身后言父说,“这不是不让他知道吗?”
言母叹了口气,“现在言好也快不行了,他一直念叨着哥哥,说对不起他,我其实也知道对不起言翊,这既然都互相没关系了,秘密我也不想守着了。”
言翊胸间心脏狂跳,面上冷静的看着她,“你说,我听听。”
言母的脸上满是怅然若失之色,似乎真的看开了许多,朝言翊招招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这件事是机密。”
言翊警惕的看着她,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其实,你根本不是人。”
言母说着,突然眼神一转,右手摸出来一把尖刀照着面前的言翊就刺了过去。
刀尖刚碰到言翊的胸口,就被附近的机器人发现了。
这个时代的机器人都十分智能,他们在发现威胁的时候,每个机器人都会成为残忍冰冷的武器。
刚才还扶着言母的机器人突然从手中射出一道激光,直接穿透了言母的胸口。
“我……我……”言母瞪大了眼,她的胸口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个被高温烧穿的洞。
言翊一开始也没打算相信言母这种毒舌心肠的恶妇会转姓,当她掏出刀捅过去的那一秒,他的心中反而释然了。
刚才言母说的那些话,说一点都不动容是不可能的,甚至如果周边都是围观的人类的话,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千夫所指了。
可是恨永远比爱来的长久,她的恨根深蒂固,无论言翊怎么做,是听话乖巧、是委曲求全、还是一辈子心甘情愿的在言好身边做个药引子,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言母对他的恨,都不会少一丝一毫。
言母孤注一掷了,她活不好,言好活不了,他们全家都在地狱里挣扎。
那言翊也别想在远离他们的地方活下去,在言母眼里,言翊不配。
他已经做好了闪躲的准备,保证言母伤不到他,但是却没想到旁边的机器人先一步动手,直接将其秒杀。
言母倒在地上,双目空洞的望着蓝天,言翊只吃了一惊之后心情就毫无波澜了,甚至觉得言母此时此刻的表情,比以前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太多了。
言父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但他却甩甩手,仿佛一时间失去了方向,盯着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冷僵硬的言母看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
言翊本以为他会痛哭流涕,或者扑过来要他给言母偿命,谁知道言父只是扯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眼神逐渐归于无神,冲着地上的言母摆摆手。
“你走吧,走了就消停了,我们爷俩也很快下去了,嗯,你还是先去投胎吧,别等我们了。”
没过多久就有机器人来收尸体,将言母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扔上了车,其中一个机器人走出来问言父,“你是家属吗?死者有攻击行为,所以机器人合理进行阻止,我们这里有录像,证据确凿,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向有关部门询问。尸体需要火化,还需要办理些手续。”
人死都死了,机器人二话不说就地格杀,就算去问了,人也回不来了。言翊觉得机器人此举未免有点过于粗暴,但是言母要杀的人是他,若不是他做了准备,又有机器人阻止,说不定真会被杀。他还没有圣父到替杀自己的凶手开解的程度。
而言父就更无话可说了,他还要仰仗着机器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还要活下去,他们人微言轻,就算去投诉了,又能说什么呢?谁会帮一个没钱没势,社会最底层的人呢?
即便是那些生活艰难、自顾不暇又对他们还算照顾的邻居,恐怕也只会说一声,“哎呀,死了呀,太可惜了,怎么回事呀?”
之后摇摇头走掉,偶尔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心就像那里的天,蒙上了一层永远都看不清的黑云,连空气都是臭的,水都是污的,人命更是贱如草芥。
死个人,哎,早已司空见惯,有什么了不起的。
言父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连一眼都没往车里的言母的尸体上看,“不管了,你们处理吧,至少还能有人办个后事,挺好挺好的。”也不知道他后面又念叨着什么,浑浑噩噩的往来时的路上走。
震惊之余,言翊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上去一把拉住言父,“你们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你们知道什么,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言父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浑浊的眼珠子转向言翊,“我能知道什么?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言翊抓紧他的领子,“你告诉我,我什么身份?”
言父摇摇头,“你不是言翊,言翊已经死了,你是后来的。”
这一下天雷滚滚,一道闪电横劈下来,将言翊原地劈了个外焦里嫩。
言父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他要搭乘公交车回家,家里还有个病秧子等着他照顾。
“等等。”言翊跑过去,“你们现在住所的地址跟我说下,我想去看看言好。”
言父的表情不可捉摸,眼睛睁大了几分,“你不怪我们?”
他这个表情,这个语调,说出的话就像是给言翊喂了只苍蝇吃,还问好不好吃?
恶心的只欲作呕,言翊感觉到一股战栗袭上脊梁,他突然很后悔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同情心说出这种话。
怎么不怪?怎么可能不怪,如果当初他死在了地震废墟中,他们现在找谁来闹?找谁要血?
“地址。”他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言父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有地址,还有联系方式,言翊把纸条揣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商场去买的菜,回来时路过言母死的地方,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周围一切照旧,来来往往的都是面带僵硬笑容,会和你问好的机器人,却是那么冰冷,那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