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后,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嘶!!那就是太傅?”
“慕今歌早在十年前就和慕家恩断义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看慕老爷子?”
“哎哟,今日可有好戏看啰。”
不同于身后那些戏谑之声,清石一直板着张脸,站在殷牧悠身旁,如黑面门神一般遮挡住别人恶意的眼光。
苏衍已经醒了过来,当初苏衍也是那些恶意目光之一,从不觉得那有什么错。
而今他被殷牧悠抱着,便也如同殷牧悠一样遭受了那些。
他只觉心头泛起阵阵的烦躁,明明只要殷牧悠愿意,用手段小小威吓一番,这些人就根本不敢擅自议论。
而殷牧悠却没有,反而放任这些。
苏衍觉得他越发搞不懂眼前的男人了。
殷牧悠带着他去到了二楼,里面笙歌燕舞,显得其乐融融。
风自楼二楼并未有隔间,而是全部敞开,以往堆积的那些书画全都被收拾了出来,为慕老爷子的寿辰,祝月瑾在四周布置了许多红梅。
慕老爷子的亡妻喜爱此物,风自楼当然要投其所好。
从外面吹拂进来的冷风,中和了红梅所散发出来的浓腻幽香。
殷牧悠带着清石走了上去,站在二楼处:“听闻今日慕老爷子在此办寿,慕今歌特来恭贺。”
慕今歌三个字,在慕家可是禁语。
一时之间,所有的笙歌燕舞全都停了。
在场的士族们全把目光放到了殷牧悠的身上。
那是个极美的人,不用看脸就能明白。他一身白狐大氅,穿得虽是厚重,身姿却越发清瘦,有种时下偏爱的羸弱风流。
那双眼瞳像是浸泡过高山的雪水,极清极冷,看人的时候仿佛会吸走别人的魂魄那般。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心里,眼里,都带着惊艳。
慕家家主慕舒风下意识的站起身,脸色铁青:“慕今歌,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来祝寿。”
慕舒风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想把殷牧悠给赶出去,别丢了他们慕家的脸。
他和先帝之间什么关系,年轻一辈不清楚,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来祝寿。”
殷牧悠就站在那里,仿佛慕舒风的责骂声全都不入他的耳。
谁也不敢说话,唯独慕舒风和殷牧悠两人的对视,就足以剑拔弩张。
气氛仿佛快要凝固,殷牧悠也不肯离去,直到慕老爷子发了话,这才缓和了气氛:“舒风,他既然想留,便让他留下来。”
慕舒风的眼底露出惊愕:“可是,祖父……”
慕老爷子掀起满是褶皱的眼皮:“今歌,来老夫这里。”
殷牧悠行了一礼,便朝慕老爷子走去。
慕舒风的眼底满是不甘,他望向那边和慕老爷子谈话的男人,心里一阵别扭。
人人都说,他这个家主之位,是慕今歌不要了才给的他。
嫡长孙是慕今歌,他从小便惊才绝艳,若非发生了那些事,自己就要一辈子被这位兄长所压了。
慕舒风捏紧了手,眼底闪过愤愤不平。
他不甘心!
歌舞又重新再开,众人表面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然而众人都很明白,这些笑脸全都是他们装出来的,不笑也得笑。
在一片欢歌笑语之中,一个醉酒的寒门学子忽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殷牧悠身边:“太傅大人,你还认得在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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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牧悠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你是……?”
“太傅大人怕是不记得学生了,今年腊月初七,学生曾在娄山书院见过太傅一面,今日过来,是想给太傅敬酒。”
腊月初七,也就是殷牧悠来这个世界的那天。
而苏桓进献扶苍珠的日子,就定在元宵国宴。
“你怎么会来这个寿宴?”
那位寒门学子眼中泛泪:“太傅有所不知,那日你来了娄山书院后,老师就遭了别人的毒手。我们娄山书院也散了。我四处为老师伸冤,还差点冻死在街上,幸得慕家收留。”
婢女为殷牧悠倒了一杯酒,殷牧悠捏住酒盏,颇为遗憾:“这件事情……我是后来才知晓。”
“太傅不必自责!”寒门学子难以启齿,“太傅想老师成为你的食客,可这种事情被有心人知道,怎还得了?自然……得杀了他。”
苏衍抬起眸,也来了点儿兴趣。
他也听过这件事,当初是舅舅讲给他听的。
皇都四处疯传,都觉得娄山书院的先生遭了慕今歌的毒手,就连娄山书院那些学子也散了。
此事在寒门之中引起轩然大波,纷纷怒骂慕今歌没有人性,要对一位老先生动手。
自那之后,苏衍才下定了决心去对付殷牧悠。
他惯性的觉得是殷牧悠去杀了人,而对方又不肯效忠他,殷牧悠这才杀人灭口。
然而那位寒门学子却为殷牧悠伸冤般的大喊:“老师早就身怀恶疾,四处求医。娄山书院也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只得变卖田产,是太傅大人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想招我们入太傅府谋个差事!”
这一声大喊犹如重击,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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