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者不矛盾,除了师尊,其他人我都不会相信。”
“所以你在遇见我之前就养了个魔物?”魏珣云淡风轻就说破了顾非晗这些年小心翼翼掩盖的东西。
“非晗知罪。”
“宗内多人因魔物寄体而死,你可知情?”
那是顾昭做的,顾非晗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不管怎么说,都没个好结果。
“顾昭已经成了半个魔物,那些人都是因为他才会死的。”
“我应该称赞你管得好,没有让那魔物伤人,还是说天机峰内只有你我,你没有找到机会?”
“我信任师尊,为何师尊不信任我?”
“你何时信任过我?”
顾非晗修为被废,绯幻的布置全显露出来,当时魏珣又给他掩盖下去了,如果当场暴露,顾非晗难逃一劫,如今依然十分麻烦。
顾非晗年幼的时候入峰,与魔物同生共死,一直瞒他到如今,从未显露过任何异样,也算是功力深厚。
魏珣难得动怒,原来想与顾非晗说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飞花涧常年飘雪,比起天机峰来也不遑多让,而且还有罡风,关押在此处的人要受剜肉刮骨之痛,当年司玲珑来的时候有灵力傍身,如今顾非晗灵力散尽,十分难挨。仅过去了几日,就削瘦了很多。
当时魏珣让顾非晗在飞花涧反省,事后想来看看他,又忍住了。顾非晗怎么能心安理得把命交在别人手上,不让他吃点苦,怎么长记姓。
司玲珑有些喜欢飞花涧,至少漫天飞雪与天机峰很相似,但十年如一日也让人厌烦至极,出去后她就再没来过。这次是来为顾非晗送伞的…伞面上盛放梨花,如三月春阳,薄如蝉翼的花瓣似乎能随时飘落下来。司玲珑与顾非晗在外人看来私交尚可,具体情况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非晗不懂事,你是师姐,要好好教教他。”
“小师叔,我会的。”
至少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我也算个晚辈吧。司玲珑接过伞,抬头看魏珣。
他总是这样漠然而出尘,像遥不可及的光。
“师尊让你来的?”
顾非晗坐在一处断崖下,两面背风,多少舒服许多。短短几日他就与先前大不一样,衣服被罡风刮裂,有两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连脸上都添了一道长长的伤,只止住了血,没有愈合。嘴唇干裂,挂着血珠。习惯了看他完美无瑕的脸,这个时候就情不自禁升起些惋惜和怜悯。
“失望吧。”司玲珑把伞丢给他,蹲在他身前。
“嗯。”
“你要不要吃药?”司玲珑掏出一大把灵丹,又接着说。
“拿你的伞和我换。”
“不换。”
“那我只能白给你了。”
“没想到你也没那么讨厌。”顾非晗说着把伞撑开,它溢出浅浅的灵光,护住断崖下一小块地方。
“我…只是孤独久了,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司玲珑望着白茫茫的雪,神色空寂。
“……”顾非晗本来想说,司玲珑有什么好孤独的,又一时语塞,转头道。
“弱者才会觉得孤独。”
“如果我是小师叔的弟子,我也不会觉得孤独。什么话都与他说,直到他嫌我话多为止。”司玲珑撑着下巴,一脸满足。
“想得美。”
第115章 问仙【十九】
“你就在这里蹲着吧,我走了。”司玲珑风风火火起身离开,只余天际一抹孤影,很快连孤影也消失不见。
“喂……”顾非晗的呼喊被风雪淹没。
盯着梨花伞。
至少师尊还没有放弃自己。
顾非晗瘫坐着,十分饥饿。
修为尽废,如今已不能辟谷,不管是师尊还是司玲珑都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师尊要是再不来,自己就要饿死在这里了,沦为笑柄…
想想还不如顾昭死得轰轰烈烈。
顾非晗开始后悔自己的倔强,要是当时直接抱着魏珣的大腿哭喊认错,也不至于被丢到这里来。或者更早前坦白自己被魔物寄生,赌一把,也不会闹成这样。
师尊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是不是个活了很久的老妖怪,以后还能活更久,收十个八个弟子承欢膝下,什么类型的弟子都有,长得美的,会唱歌跳舞的,会做饭的,乖巧听话的,软糯可爱的……
想到一出热闹景象,顾非晗心如刀绞,更难受了。
说不定师尊已经放弃自己了。
留把伞只是最后的情意。
明明还说过,什么时候都会护着我的。
骗子。
魏珣自从把顾非晗丢到飞花涧,就开始心绪不宁。长久以来,没什么情绪波动,如今也算新奇体验,生一会儿气,就开始给顾非晗找借口。
当时他还是个孩子,知道些什么呢,那时嗓子还没好,又不能说话。
修真界对魔物向来持剿杀态度,发现与魔物有牵扯的修真者,盘问到灰飞烟灭为止,顾非晗不敢说也情有可原。
他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要是自己不管他,还有谁去管他……
从小就是吃苦长大的,这样的孩子,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的。
谁会不犯错。
与魔物结了同生契…
要解决还有些麻烦。
也许饥饿和冰冷会让人越想越绝望,即使有那把梨花伞,顾非晗的生命力依然在慢慢流失。
偶尔遇到罡风烈的日子,连伞都撑不住,伞面上已经面目全非,想不出来那些漂亮梨花原来的样子了。
天机峰里的梨花在风雪里盛开,魏珣喜欢在雪下烹茶,坐久了整个人也染上清淡的花香,只不过他自带一股冰冷凌冽的气息,连花香也变得清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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