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朕来看看,究竟谁笑到最后吧。
“以谢卿之见,如何?”
谢靖的眉心又拧出一条痕迹。
朱凌锶有些意外,光看个人事迹,罗维敏显然胜出一筹,还是徐程的人,谢靖没道理会犹豫。
“臣以为,不分上下。”
谢靖说,罗维敏率众守城的事,足以看出此人忠心耿耿,且有急智,还懂一些兵法。
只是围城一役,叛军本来就是当地乡野的乌合之众,既无钱也无粮,因此本身战斗力也不行。
况且才半月间,并不能看出来,此人是否有掌握全国兵马的能力。
方严守宣府时,似无事发生,但是在他任上,是宣府最平静安宁的一段时间,他之前之后的总兵,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或许他运气超好,也或许他有本事,让所有兵戈战事,在最微小的时候,就消弭于无形。
只是一切并无明证,谢靖说,“只是微臣猜测罢了。”
一晃到了年关,兵部尚书一职悬而未决,曹俊时那边催尾款的折子就来了。
他在折子里汇报了一下大炮的研发成果,似乎并不乐观,排除了很多种搭配的可能性,还没找到最适合造大炮的材料。或许还得单独造一座冶炼的高炉才行。
曹俊时还隐晦地指出,实验过程中出现了人员伤亡问题,不过请皇帝不要担心,他已经处理好了。
但是,钱的问题,还请皇帝多多支持。
这一年朱凌锶的皇庄里,各项产出进项算起来,该有两万多两银子,可他这一年来的人情赏赐,都从这里面出,于是只剩下一小半。
愁人。
朱凌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为缺钱而苦恼的皇帝。
以往看小说,皇帝不是忙着谈恋爱,就是搞斗争,最担心的是被人篡位,可自己最大的苦恼,却是穷。
一个没钱的皇帝,和普通人有什么分别。
他甚至想过借钱,但是听卢省说了各位大人们的俸禄,惭愧地收起了这个念头。
卢省说,“我有两千两银子,可以给陛下使使。”
朱凌锶十分意外,内侍虽说包吃包住,还有制服,可卢省也太能存钱了吧。
他没想到的是,卢省作为他最亲近的内侍,去哪儿替他传话,看在他的面子上,别人都会给点儿茶水钱。
这还是皇帝年幼,若是亲政之后,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朱凌锶也没好意思要卢省的钱,内侍的积蓄,叫“子孙钱”,是拿来养老的。
新年刚过,让朱凌锶意外的是,刘岱找上了他。
刘岱是内阁首辅,见皇帝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次来,行礼之后,就沉默不语。
谢靖见机,便知是嫌自己了,便出言告退,留他们俩在书房。
朱凌锶有些慌张,这还是第二次他单独和刘岱待在一起。
上一次,是刘岱要把谢靖赶到南京去。
刘岱也不卖关子,“兵部尚书一职,去岁到今,悬而未决,宜早做定夺。”
朱凌锶说,“太师所言极是,便与太傅商议,早早定下来,朕也能安心。”
意思是,你自己去和徐程吵,不要带上我。
刘岱见小皇帝不上套,又说,“臣等均是为社稷思虑良多,奈何难有定论,愿听御旨纶音。”
“那太师索性便依了太傅如何?”朱凌锶事不关己一般,把玩着桌案前的镇纸。
刘岱心中不豫,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显,他沉吟片刻,便笑了起来,
“陛下,去年江南一带,风调雨顺,农桑商旅,无不进项颇丰。户部后半年,就收了八十万两银子。”
“什么,”朱凌锶一抬头,撞上刘岱的笑脸,知道自己中计了,又匆匆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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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子,果然是来谈条件的,可恨自己沉不住气,泄露了底牌。
如此,也只能明人不说暗话了。
“太师既说不动太傅,又如何去管何大人。”
朱凌锶说的何大人,就是户部尚书何烨。
“臣自有办法,”刘岱目的达成,又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等他离开后,谢靖走进来,朱凌锶脸有点发烧,十分不好意思,“谢卿,朕说错话了,”乖巧得像个知错就改的小学生。
谢靖早就料到,此事会闹到朱凌锶这儿来,倘若加以利用,虚与委蛇,或可一解燃眉之急,甚至……
可惜小皇帝太嫩,没演出谢靖写好的剧本。
“皇上不必忧心,明日上朝,一试便知。以臣之见,当无恙。”
谢靖看着只比桌子高一点的朱凌锶,想着要让小皇帝和刘岱那老狐狸周旋,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便柔声说,
“左右他们越不过陛下,周斟在朝上,我也在殿后等着您。”
第二天一上朝,刑科给事中就上奏,要补齐之前欠曹俊时的工程款两万两银子,并且言明大炮是为朝廷造的,这钱必须由户部出,之前皇上垫付的三万两,也要退回去。
何烨自然不愿意,正要据理力争,刘岱忽然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蜀地去年发了多少盐引?”
此言一出,何烨立即噤声,徐程一见不妙,也不愿多言,就说,“把钱给他补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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