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不会同意你去自投罗网的。”越辰最后说,“师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自己。”
说罢,他便不再争辩,强硬地一把捞起站都站不起来的陆阖,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伤口,把人背在背上,慢慢地往山洞外面走。
陆阖还在试图说服他:“你不要任性,想要快点把夺舍者抓住,这是最快的办法——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总比让他在外面继续招摇撞骗要好。更别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我的紧密相关……”
“师兄。”
越辰忽然出声打断他,他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但听起来沉沉的,很不开心:“你别说了,我很难受。”
陆阖倏地住了嘴。
他知道越辰在说什么,而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所说的所想做的一切,都无异于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他似乎只注意到了怎么样才能将效益最大化,怎么样借由愧疚和联系激发出越辰最大的情感,并抹消他们之间的误会,然后完成任务,但他……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越辰也是个人,有血有肉,会因为他做的这些事情而难受,最重要的是,作为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这个被他如此对待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对,他是对自己产生过怀疑,但那只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不能要求任何一个人在遭受过越辰之前遭受到的那些经历之后还能是一个乐天派的阳光少年,被人忽悠两句就得死心塌地,对一个未曾谋面多年、忽然蹦出来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的人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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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又凭什么如此对待他呢?只因为他是展青云的精神碎片吗?
但除此之外,他首先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陆阖第一次对自己事事以任务为先的行为方式产生了怀疑——从最开始,他就在提醒着自己不要陷进各个小世界注定会扰人心弦的情感,提醒着自己,不要为了任何理由而没有底线地付出太多。
这无非是因为他知道:在任何相处模式中,付出得太早了,太多了,自己的心也就再收不回来了。
但仔细想一想,他的防备心和自我保护的本能,会不会有点过于重了?
面对敌人,这样的机心防备尚无可厚非,但他难道会把展青云当作敌人吗……他处处提醒着自己拯救者的身份,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任务目标在大多情况下表现得过于苛刻,究竟抱持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换句话说,陆阖,你不是一向自诩无所畏惧,那么在这个持续时间漫长的任务当中,又是什么让你如此畏首畏尾呢?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难得反省自己的陆局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不说话,000自然不敢出声打搅,而越辰也不知道是还在为这人之前自作主张的荒唐行为生气,还是亦在思索着如何劝服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师兄,因此也没有吭声,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背着一个慢慢走着,深夜饱满的月亮将光洒在他们身上,竟在这样凄惨的境地中显出几分浪漫来。
越辰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师兄啊……
陆阖却忽然愣住了。
那一种突如其来的明悟,就好像拨开云层的月亮一样一下子照射在他的心头上,也许是因为听见了越辰轻轻的叹息,也许是积累了太久的情感量变终究引发了质变,在这样一个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特殊的晚上,在这样刚刚经历过一场惊险刺激的剧本演绎的情况下,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意识到他究竟把展青云当作了什么。
一直以来,陆阖都清楚,自己对所谓性向问题的讳莫如深有些过分了,他一向自诩是个不在意世俗言论的洒脱之人,更不用说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同性之间的恋情早为大众所司空见惯,甚至他和展青云作为帝国政坛的门面,还在年轻人群体中拥有一大批真情实感的“CP粉”,他总喜欢装作不在意,喜欢跟老展以那些特殊的粉丝们逗趣的话而解闷,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这个群体的关注早就超过了平常值。
他喜欢看那些把他们凑做一对的图文创作,或许并不只是因为新奇有趣。
他可以和任何人开玩笑,跟老展毫无顾忌地开黄腔,甚至他们两个在任务中真真假假的接吻睡觉也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一次,他都会以“那是任务”来麻痹自己,甚至用夸张的笑话和态度消弭“尴尬”,实质上……也许紧紧只是一种逃避?
他在害怕关系的转变,害怕如果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如果里面不是自己曾想象的温暖甜蜜的欢迎,而是什么不可置信的抗拒和歉疚,那该有多狼狈。
如果连朋友都不能再做了,他要怎么适应这几乎已经成为人生中不可动摇的一部分的缺失,要怎么面对从今往后,只有自己孤独一人的情景?
他做不到。
可是……
陆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他感受着现在栖身着展青云精神碎片的越辰的懊丧和气愤,想到这个世界,以及之前许多世界,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那些任务对象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对方非但好不抗拒,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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