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饮了魔族太多血,大妖魔主和炼气小卒在明烛初光这里一概视之,皆是喷薄而出的一捧血光,溅得剑刃明湛如镜。
落永昼擦完了剑,将其交给祁云飞,嘱咐他道:“收着。”
祁云飞捧着剑,何止是受宠若惊,说是头重脚轻不知今夕何夕都不为过。
祁云飞脾气暴躁归暴躁,自知之明还是不缺的,知道在每个剑修心中,自己的本命年都是无可替代的珍宝。
祁云飞不敢和明烛初光比在他师叔心中,一人一剑地位孰高孰低。
但落永昼将明烛初光交代了他。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落永昼心里,明烛初光远远不及他!
祁云飞定了定神,声音仍是飘飘然的,询问道:“师叔,您大战在即,为何要将明烛初光交给我?”
落永昼说:“我执明烛初光六百年,剑下洗冤孽,斩不平,诛魔族,人间安泰,天下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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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不太喜欢在正经时候用这些花花词句,也一向认为剑底真章比嘴上吹逼有用。
可该说的时候还是得说。
“我给你的不仅仅是明烛初光。”
更是执剑初心,和剑底下所守护的,所代代传承的东西。
祁云飞拿着剑呆滞在了那儿。
他又想起往事,想起祁横断死时的往事。
祁云飞是祁横断的族侄,因着天资出众适合习剑被祁横断看入眼,收进了门墙。
他在白云间最初过的一段时日是相当快活的,有祁横断在,有祁家在,祁云飞理所当然地像祁横断少年时一样,成了白云间山头一霸。
可惜祁云飞没那么好的运气,好日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没入白云间多久,祁横断死了,祁家没了,他原来依仗的,所赖以为生的一切都没了。
那时候祁云飞不过是个屁事不懂,屁事不会做的小破孩年纪,成天到晚做的也就是哭哭啼啼地扰乱人心。
是落永昼从魔营里来回一趟,抓回来了害祁横断身死的魔族奸细。
他一手拉着祁云飞,一手将剑递给祁云飞空着的另一只手,告诉祁云飞:“杀了他。”
“杀了他,你给你师父报过仇,这桩事便算了结。其他的事不用管,也不用多想,万事有我。”
祁云飞第一次杀人,有点手抖,杀完以后还不太搞得清状态,抱着落永昼哭了起来。
那是他最后一次哭,也是哭得最痛快的一次。
果然,祁云飞杀了自己仇人,心事放下,该睡的睡该吃的吃,落永昼一边对付着边境上魔族,一边整顿着白云间,还要抽开手教他和陆归景两个。
祁云飞平平 安安地长大,仍然成为了白云间的一霸。
落永昼弥补了所有他在两百年前失去的,物质求不到的东西。
祁云飞小时候不懂事,等后来常常会想,世上怎么会有他师叔这样的人。
有凛冽如刀似剑的外表下藏着竟会是这样温柔的心肠。
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若是落永昼凛冽表里如一,人人畏惧退避,自不会去招惹他。
若是落永昼温柔表里如一,人人心生怜爱,也会情不自已去保护他。
独独是他这样的性子最吃亏。
祁云飞从这些有的没的里回过神来,下意识道:“师叔,这剑我不能要。”
明烛初光合该是落永昼的,谁也不配拿,谁也拿不走。
除却落永昼,谁配做人间灯火?
落永昼说:“你要拿着。”
他起初的语调很柔软,仿佛是与亲近喜爱的晚辈闲话家常,等后来,一字比一字更冷,有着深思熟虑的魄力:
“我走以后,穆曦微假如作恶,我要你杀他。”
明烛初光唤得动穆曦微体内的本源剑气,真动杀机,并非是一件难事。
落永昼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人族却需要承担他的抉择所带来的后果。
这算是落永昼留给人族的最后一张底牌。
祁云飞抱着剑,直挺挺地向他跪下去。
落永昼原本想让他别介怀,自己到这个地步,早已无谓生死荣辱。
能用自己不太看重的生死,来换取自己在世上为数不多牵挂的未来,不算是一桩赔本买卖。
但落永昼想想,觉得这类话容易刺激到祁云飞,伤他感情,索性笑了,模棱两可:
“不必在意。人生于世,各有各的造化。”
在万众瞩目,议论声嘈杂地充满每个小巷里,剑圣和魔主终于迎来了宿命一战。
新成的利器迎上了不败的传奇。
落永昼求死之心已定,那一场打得非常水,非常随便,几乎是节节败退,步步下风。
到最后,穆曦微的剑锋劈开了他黄金面具,久不接触空气的肌肤头一次暴露在了日光下。
落永昼倒也是无所谓。
他不是那等矫情讲究的人,死还要特意挑一个凄美的死法方能满意闭眼。
况且——
穆曦微也是好奇过落十六长相的。
直到他听穆曦微唤了一声:“十六?”
声音愕然,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到了本能怀疑这是假的,什么悲伤欺骗愤怒痛恨的情绪也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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