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重生] 作者:风吹翦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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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惊凡现在烦恼的,是明年开春之后即将发生的水患。
他记得史书中记载了这一次的水患,是近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大周朝境内有两大河流:淮水和庆河,而明年的水患,便是发生在庆河的中下游一带。
庆河其实往年便曾发生过水患,前人也造了许多堤坝,想要阻止泛滥的河水,只堤坝年久失修,明年开春后因着庆河源头所在的山上雪水消融,再加上入春时的几场大雨,使得庆河河水暴涨,冲破了堤坝,淹没了庆河中下游附近一带的城镇和田地,造成了许多人的伤亡也造成了巨大的财富损失。
历史上老祖宗因着这一次水患,差一点丢了皇位,因着集结起来想要推翻老祖宗的亲王们,借口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天怒加上人怨,老祖宗龙椅都还没坐稳,就要顶着流言蜚语修筑堤坝。
现在既然他事先知晓了明年会有水患,那么他便得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换成窦淳被人质疑他的统治是否不合天意。因此他忙着调度人手赶往庆河一带勘查堤坝,又忙着查阅水利方面的相关书籍,手里那本《大周朝水经》更是片刻不离手,他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时间关注徐美人。……
对于卓惊凡的忙碌,窦淳自是还不知道,他近来每日都守在太后的身边,看着对方一日比一日憔悴,可脑子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更是时刻都在说着胡话,依太医的意思,太后这是活在自个儿的世界中了。
起初太后还认得出他,到后来太后已经认不得任何人了,就算窦淳就坐在她的面前,她还是一天到晚嚷着要找窦淳。窦淳望着往日极为注重外貌的母后,如今却是披散着一头乱发,镇日乱吼乱叫,十足像个疯婆子,心里便是一阵难过。
可同时又有一丝庆幸,幸好现在太后已经迷了心智,否则她肯定是受不了自己的邋遢。
就在时间慢慢地走到年尾时,太后在某一日午睡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太后薨,宫里的摆设和布置立刻换上一片素白,宫人们的身上也只剩下素色,兴庆宫挂起了白灯笼,整个后宫的气氛变得哀伤又低迷。皇后的立政殿也在丧钟敲响的第一时间就换了布置,因着窦淳先前就透过话,所以立政殿中的丧葬物品都是先前就准备好的。
太后一闭上眼睛,卓惊凡便来到兴庆宫,他走到窦淳的身旁一起跪在床榻前,他望着窦淳眼下的青色和下巴的胡渣,心里有些心疼对方。因此他伸出左手,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悄悄的握住了窦淳的右手,无声的给予对方鼓励。
窦淳没有回头,只是手上发力反握住卓惊凡的手,他望着床榻上不复往日美貌的太后,心里的感觉复杂不已,他没有料到太后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他原以为太后被他关久了,性子也会被磨得平滑些,可没承想太后会将她自个儿逼成那样,说实话,得知太后去了时,他的内心深处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太后不用再受罪了。
只是在太后的丧礼过后,窦淳有好一阵子每晚上都会被梦魇惊醒,对窦淳来说,太后之所以会发疯,有大半的原因他要负责,因此他心里实是自责,也认为是自己害了太后,白日里他忙于政务,自然没时间想这些,可一入了夜,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太后。
卓惊凡在一旁看着,自是知道他的心结,可这事儿旁人怎么开解都无用,还得窦淳自己想通了,毕竟太后是窦淳的母亲,再加上太后不喜卓惊凡,所以卓惊凡怎么说都不恰当,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只他看着窦淳一日比一日憔悴,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只能变着法子逗窦淳开心,然后吩咐立政殿的小厨房多炖些补汤,好让窦淳补身子。
圣人的憔悴徐美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她自然也是要趁机表现的,因此她的补汤送得比卓惊凡这个皇后还勤,有时候甚至不管皇后已经送了补汤,她愣是又将自己炖的汤送到圣人面前。
如此公然的争宠举动,引起了窦淳的不喜和不满,只他按捺下不悦,免得计划前功尽弃。他和卓惊凡已经布好了网,就等着穆轩一步一步走到正中央,他们才好收网。……
徐美人的胎已经坐稳了,不过因着窦淳先前曾经发话,让她不用到皇后那里晨昏定省,因此徐美人乐得在寝殿内躲懒,毕竟如今已经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昨儿个晚上还下了一场雪,这样的天气她才不要在外面走动呢。
只再过几日就是宫宴,虽说因着太后薨逝,所以圣人下令宫宴一切从简,可是就算再从简,那也是一年才一次的过年宴,就是徐美人再想躲懒,也不能不出席过年宴。
而立政殿里,卓惊凡也正为了宫宴做准备,这一次的宫宴对他和窦淳来说都很重要,因为经过他们的监视和打探,确定了穆轩要在宫宴上发难,既然对方都上赶着找死了,卓惊凡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只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更是不敢小看穆轩,就怕对方身上真有所谓的真龙之气,能助他顺利登基。
对于他的慎重和紧张,窦淳自是有些不解,在他看来,穆轩只是个前朝余孽,若是对方胆敢在宫宴上兴风作浪,他便将对方拿下就是,如何需要如此大张旗鼓的严阵以待?
卓惊凡自然不知该如何向窦淳解释他的顾虑,他只知道对方上辈子真的成了皇帝,这辈子也是朝着皇位一步步接近,若不是他这个程咬金出现,此时坐在皇位上的人已经是穆轩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小心再小心。
83第八十三章 舞伎
宫中的过年宴按照往年的惯例,在年三十这一日的晚上举行。
而早在腊月二十六日的一大早,窦淳便已经封笔、封玺了,待到正月初一的大典上,才会重新“开笔”、“开玺”,不过要直到正月二十日,才会举行早朝,可以说从腊月二十六开始到正月二十日,这一个月宫中都弥漫着过年的气氛,窦淳也是难得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可以休憩,不用再每日早起上早朝。
不过因为得知穆轩要在宫宴上发难,所以尽管已经封笔了,但窦淳并没有能够就此闲下来,他和卓惊凡两人为了确保计划一切顺利,因此这几日不断的推敲演练,就怕哪一个环节有疏失,无法一举拿下穆轩。
从他们得知的消息中指出,穆轩将暗杀的刺客安排进了内教坊,假扮成了乐伎,可是由于教坊中乐伎多达好几百人,因此短时间内卓惊凡二人也无法一一彻查每一个乐伎的身份背景,只得将一些能够进到大殿,有机会接近圣人的表演曲目删掉。
除此之外,窦淳还调了一支私兵候在殿外,凡是殿内一有异动,私兵便能够将整个宫殿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外他也安排了不少人在卓惊凡的身边暗中保护,穆轩想要在宫宴时刺杀卓惊凡,他要让穆轩有来无回!……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年三十,这一日午时初,窦淳便来到了立政殿,彼时卓惊凡正在更衣,窦淳看着卓惊凡穿着皇后宴见宾客时的钿钗礼衣,因着卓惊凡是郎君,所以在服饰上有所更动,头上也不像娘子在发髻上有金翠花钿,原本钿钗上的钿数代表着品级,可卓惊凡不会配戴钿钗,因此他服装上的绣样便显得格外精致华丽,为的便是彰显出他的品级地位。
窦淳着迷地望着难得盛装打扮的卓惊凡,平日里卓惊凡总是以一袭阔袖的便服衫示人,虽然也很好看,却少了那么点贵气和庄重;可今日穿上了钿钗礼衣就不一样了,改良过后的礼衣使得卓惊凡整个人透着一股大气,同时也极为符合他如今贵为皇后的身份。
卓惊凡见着了窦淳有些痴迷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莞尔,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为了自己着迷,他自然是颇有成就感,只是窦淳如此火辣辣的眼神,又让自己觉着有些羞赧,因此他横了窦淳一眼,暗示对方收敛一点。
没承想窦淳被他这一瞋,脸上反而挂上了大大的笑容,他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讨好的说道:“凡凡,你今天真是太好看了。”
卓惊凡被他故做夸张的语气给逗笑了,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时伸出手将窦淳快要贴到他脸上的大脸给推了开来,“去去,别尽黏着我,去看看窦琛去。”
“看他做什么?那小鬼机灵得很,就是自个儿待着也能自得其乐,我现在过去了,没准还被他嫌弃呢。”窦淳摆摆手,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卓惊凡的身边。
“瞧你说的,窦琛就是再机灵也还没满周岁,你这做阿耶的竟是狠心丢他一人。”卓惊凡语带不赞同的说道。
窦淳听了心里不免嘀咕,若是可以,他才不想做窦琛的阿耶呢,他明明是阿兄来着,可是窦琛的身份见不得光,毕竟窦琛是白芨之子,可白芨在众人眼中可是早已暴毙了,如何还能够产下皇子?就算她真产下了皇子,谁又能保证那孩子真是先皇的?当初窦淳便是知晓了白芨有孕,才会留下她一命,还费心替窦琛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让窦琛成为了他的长子。
只他对窦琛的宠爱永远也不能像真正的父子那般,不过卓惊凡却是极为疼爱窦琛,在窦淳看来,卓惊凡似乎将满腔的父爱都投注到窦琛的身上了。窦淳猜得没错,卓惊凡确实是将窦琛当成亲子来疼,毕竟打从他点头答应和窦淳在一起后,就知道了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子嗣了,所以窦琛的出现,算是弥补了他的缺憾,再者窦琛是窦淳的弟弟,两个人在某些方面还是颇为相似的,因此他便把窦琛当成他和窦淳的孩子看待。
窦淳多少猜得到卓惊凡的心思,因此尽管他心里有些埋怨窦琛抢走了卓惊凡的注意力,不过顶多是嘴上发发牢骚罢了,并不会真的阻止卓惊凡和窦琛亲近,毕竟他的心里也是觉着遗憾,同时也有些愧对卓惊凡,因着他的缘故,他们二人今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因此凡凡想要疼爱窦琛,他自是不会反对。
“凡凡,每次有了窦琛你就看不见我了。”窦淳故意瘪着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卓惊凡看了自是好气又好笑,“你都多大的人了,每次都要和窦琛争宠,羞不羞啊?”
“我们为了做戏,已经好久没亲近了,今晚上解决了那个讨人厌的穆轩之后,你得答应我,接下来几天都要陪着我,可不能将窦琛接回来。”窦淳拉着卓惊凡的手,趁机提出要求,一旁服侍的宫婢早在茯苓的示意下,退出了寝室,留给他二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我不放心窦琛和窦源继续待在万春殿里,今晚上穆轩的刺杀计划失败后,只怕他会将毒手伸向两个孩子,你忍心将他们丢在万春殿里?”卓惊凡伸手捏了捏窦淳的手臂,神情中带着点控诉。
“穆轩真是讨人厌,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将他的势力一锅端了,这些时日以来,他在朝堂上的人脉已经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若能够捉到他的党羽,不怕审不出他藏在宫外的贼窝和其他残渣余孽的下落,我倒要看看,这些拥立大武朝遗孤的忠臣们,在生死关头能够有多硬气!”窦淳没好气的撇撇嘴,穆轩就像一根鱼刺鲠在他的喉头,让他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他这一段时间的憋屈,肯定要从穆轩的身上讨回来。
卓惊凡拍拍他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鼓励和支持,在卓惊凡的心中,他比窦淳更想要捉住老祖宗,他只要一想到今晚上的行动,心里就是一阵澎湃,大梁朝的开国皇帝就要落在他的手里了,历史即将被改写,他的心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激昂,同时还有一丝隐约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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