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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晓路简直看不下去了。
“蒋修明,我的意思你很明白,不要再做这种让你和我都为难的事情了好吗?”
“我不为难啊。”蒋修明眼睛完全没从报纸上移开,“乐在其中。”
对于脸皮厚的人,谭晓路向来是没辙的,前一个也好,这一个也是。他气馁地放下了筷子:“我还没做好接受一段感情的准备,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你不需要有压力,我可以慢慢等。”
……那样压力只会更大好吗?
谭晓路觉得无法与他沟通,筷子狠狠地戳破最后一个荷包蛋的蛋皮,金黄的蛋液啵的一下从创口冒了出来。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原本还悠然看报纸的蒋修明这下把手里拿的都放了下来,认认真真盯着戳荷包蛋的谭晓路说:“谭老师还真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谭晓路停下屠戮荷包蛋的残暴行为抬起头:“我……我带过你?”
他既然称自己为老师,又有海归的背景,也许真是自己以前在法国带过的学生。但很快谭晓路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他的记性非常好,尤其对于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在他读书和工作的时间里,跟着自己的本科学生和实习生中,都绝对没有蒋修明这号人。
蒋修明挠挠头问:“你家里有毕业典礼的照片吗?”
一心想解开疑惑的谭晓路立刻起身去书房,找出了研究生毕业典礼的照片。照片非常多,他和同学的、和老师的,还有和家人的。这些照片他偶尔也会翻看,但确确实实没有蒋修明啊。
蒋修明把相簿翻了又翻,最后在一张谭晓路和导师合影的角落处,指着站在一株悬铃木下的人说:“这个是我。”
谭晓路认真辨认了半天。那人身材有些胖,穿宽松的外衣外裤,肩上背个双肩的灰色书包,脸上还戴着口罩,远远地看自己。他突然就想起了在给导师代课的那段时间里,一个怪异的学生。
那个胖胖的人总是来得很早,走得很迟,脸上永远戴一个大口罩,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上了半个学期的课,那个学生就听了半个学期。谭晓路后来发现那人从来没交过作业,之后更发现他其实不是选那门课的学生,纯粹是去蹭课的。但他听得认真,每节课都全神贯注看自己,时不时还低头做笔记,蹭就由他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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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你?”谭晓路终于回忆起来,但又觉得很莫名,“你一直戴个口罩,我也认不出来啊。”
“当时因为生病吃了些药,整个人都水肿起来了,脸上疙疙瘩瘩的很可怕。我是暗恋你才去蹭课的,怎么能让你看到我那么龊那么恶心的一面。”蒋修明低头看那张照片,嘴角有浅笑,“后来你毕业了,还回来了一趟。我那时候浮肿已经基本消了,还想着等你回来之后一定要跟你表白,谁知道你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有些陌生了。”
谭晓路沉默了。
那个时候他刚和薛景烨乱七八糟地分了,嘴上说得坦荡,但毕竟是把整颗心都给了出去的恋情,被对方用一巴掌给打断了,怎么也不可能甘心。失眠、恍惚都是常事,连现在被同事们惊叹的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他整个人都扑在工作上,一天比一天憔悴,同事常常问他:谭,你还好么?他笑笑:很好。心里的淤痕是没办法搬弄出来给别人看的,即使被人看破了是恋爱受挫,他也不喜欢直白地说,但是整个人以往的热情、开朗和活力,确确实实是消失了不少。
那几乎是谭晓路迄今为止生命里最落魄的一段时间了。
“你肯定不知道,我实习的地方和你就隔着一层楼。”蒋修明说。
蒋修明和谭晓路念的学校并不一样,他是偶然去找朋友玩儿的时候对谭晓路一见钟情的。那时谭晓路还是学校里神采飞扬的一个学生,蒋修明暗搓搓地缀在人家背后半个月时间,正想表白时自己却浮肿了。他没自信,只好去蹭谭晓路的课听,做笔记的同时也在笔记本上画了无数个谭晓路正面侧面的人像。
后来谭晓路毕业工作了,他正好开始实习,实习的地方恰恰就是谭晓路任职的集团。蒋修明看到谭晓路整个人的精神都颓靡了下去,而且除了工作之外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他千方百计地打听,最后知道谭晓路和国内的那个恋人掰了才失落成那个样子的。他的实验室和谭晓路的实验室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他对着谭晓路又莫名其妙地有种自卑,实习的半年里居然一句话都没能和谭晓路说上。随后实习期满,他回到了学校,之后就再难见到谭晓路了。
蒋修明说着说着,露出些怀念和庆幸:“所以你能明白,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发现你就在我隔壁的实验室里,是多么震惊和高兴吗?”
说不明白吧,也不太正确。谭晓路没暗恋过什么人,但是却从别人那里看到过绵延数年的漫长单恋,异常艰辛又痛苦。
他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其实和自己年岁相差不大,但心理年龄的差距就难说了。听了蒋修明说那么多话,谭晓路有些踌躇。他并不讨厌蒋修明,无论是外表还是脾气,都是合自己胃口的。他暗地里喜欢自己那么久,再要狠下心说我对你没感觉别再纠缠我,好像也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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