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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磕一世 作者:疯魔成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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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因缘邂逅 欢喜冤家

  皇上闻言皱眉,“单朗有什么好?若说白尘表里不一,单朗便是面冷心黑,从小就是个养不家的狼崽,纵是朱慧珍也不及单朗心狠手辣,偏生白尘又是个容不下别人的,朕说他往刀口上撞,嘉义候又何尝不是?这孩子心眼太实,不是白尘的对手。”
  太监迟疑一阵,“皇上,奴才觉得这事不好插手,主要是嘉义候恐怕想自己作这个主。”
  “朕没打算插手,只是借机磨一下白尘,单朗一心要他,朕虽有心成全,奈何白尘出身太糟,又不能平白给他个好身份,所以先磨磨看,若是可用之材便提携一二,否则也只能做个男宠而已,至于嘉义候……”
  皇上叹息顿住,许久才淡淡笑道:“朕不插手他的私情,朕只许他一个称心罢了!”
  “皇上……”太监惊愕失声,暗里苦叹,您这哪是让嘉义候称心?兜来转去都在磨那小孩,您说他表里不一,奴才却知他只是为了自保存活而已,所谓出身不堪,都是生计所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翌日刑部单审白尘,主审官是皇上暗里亲点的贾大人,应着皇上的口谕应付式打了白尘十板子,然后拖回堂上审问,虽不知堂下趴着的人为何得到皇上的看顾,但有一点很明确,今日这案子不好审啊!
  白尘趴着歇了一阵就缓过劲来,规规矩矩跪着等待受审,可是堂上的大人久不问话,难道还没备齐诬陷的证据?
  白尘暗里翻白眼,却听惊堂木一响,大人问话了,“堂下跪着的可是谋害嘉义候的疑犯?”
  “回大人,草民不曾谋害嘉义候,昨日皇上便派人问过话了,草民自请公堂并非认罪而来,一是为了洗清罪名,二是为了呈递诉状。”
  白尘说着就奉上襟布一块,这可是他连夜写的血字诉状,官差在贾大人的示意下接了递上去,贾大人看得眉头紧皱,最后狠敲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状告嘉义候自残赖人!来人!给本官拖下去再打十板子!”
  签令未下,旁边的师爷急忙拦住,悄声道:“此人是逍遥候的男宠,皇上也说了稍事教训即可,因此还是压下他的诉状,先命他自清罪名妥当些。”
  贾大人闻言点头,再拍惊堂木道:“你之诉状暂不理论,念你年少无知,且容你自辩予清,敢有半句谎言必定重罚!”
  “是。”白尘揖行跪礼,然后直起上身,盯一眼堂上的“光明正大”四字,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越发肃穆,道:“草民一众友人皆为嘉义候诬陷入狱,昨日官差拿人时宣称我等均是谋杀疑犯,草民当时在补眠,因此不曾亲见拘令官文,今日既是大人主审此案,想必一应证据皆已齐备,所以还请大人据证审问,草民方能据实答辩。”
  这人真是男宠?贾大人目光询问师爷,师爷忍笑点头,悄悄把早就准备好的所谓卷宗推了过去,贾大人这才暗舒一口气,根据卷上内容照本宣科。
  “你原是堋州望春馆的小倌,后为逍遥候所有,不甘居于人下而多次谋算逍遥候夫人,最终令其获罪遭弃,嘉义候怜其苦情,为其求得轻判,却因此令你怀恨在心,据查,本月十四日午间时分,你曾在逍遥候府宅大门边殴打过嘉义候,致其骨折重创,皇上顾于逍遥候才没问你的罪,反将嘉义候送予你照料,是望你将功赎罪,谁知你辜恩枉行,不但疏于照料,还趁嘉义候病沉之际破碗伤人,企图制造嘉义候自尽的假相,以上罪行,你认是不认?”
  要我怎么认?谁写的案卷啊?打着瞌睡写的吧?白尘好笑又好气,拱手道:“大人方才所述,草民只认一样,白尘原是堋州望春馆的小倌,只有这个是实情。”
  贾大人莫名点头,根据卷上提示传唤证人,“这是十四日午间时目睹你殴打嘉义候的证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白尘扭头看着证人,“你亲眼看见我打了嘉义候?”
  “是,就是你,我记得很清楚。”证人一脸严正,甚至义愤。
  白尘啧叹,“你都看见嘉义候挨打了,居然没出来帮忙,就这么从头看到尾?”
  “我当时没……不知道他是嘉义候。”
  “那就怪了,你指认我的时候气成那样,我还以为你们很熟,既然之前不认识他,那肯定是他被打倒之后,你在他身上发现了能够证明他身份一类的东西,然后才知道他是嘉义候,对吧?”
  证人懵了一下,点头,随即赶紧摇头,“不对,我是昨天才知道的,官差调查嘉义候挨打一事,我才知道那天你打的是嘉义候。”
  “胡说八道!”白尘转向堂上,“大人,此人明显在撒谎,根据大人先前所述,嘉义候挨打那日便已认为动手之人是草民,官差怎会在昨日又调查此事?若说案卷所录是调查的结果,皇上又怎会在调查之前就将挨打的嘉义候送给草民照料?所以此人非但公堂诈言,而且大有投机取利之嫌,妄图以此谄媚于嘉义候,究竟是怎样,还请大人明察。”
  怎么明察?从殴打案到谋杀案都是子虚乌有,别说我是临时的刑部审案大人,就是正宗的也未必搅得清!皇上的近身侍卫牢骚满腹,但他目前是贾大人,只能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这个假证人拖下去!”
  我不是请你明察吗?这就拖下去了?白尘才是真的发懵,又听堂上似有闷笑声,不及细看就听惊堂木一响,“你打了嘉义候是事实,还不从实招来?”
  伴着这声喝问的还有隐隐闷笑声,这次白尘看清了,可是也很纳闷,这位师爷到底在笑什么?难道……
  白尘嗖地站起来,却又牵动股上的伤,疼得捂了屁*股抽冷气,恍惚见着师爷微微动了一下,于是白尘确信自己没猜错,今日这个公堂根本是儿戏!
  什么洗刷罪名,什么状告他人,无稽之谈!于皇上而言,则是一场滑稽丑戏吧?可笑我竟当真了,那位师爷恐怕就是皇上派来看戏的,亏我带了大义之心而来,竟被别人当作笑料一个!
  那上头不是写了光明正大吗?小倌都来公堂上光明正大了,您怎么好意思藏头露尾啊,皇上?纵然我卑微如尘,谁都可以抬腿践踏,但我的心,从不给人戏玩,哪怕是皇上,也不给!
  “请把我的诉状还我,谢谢。”白尘伸出手,眼里是悲愤的泪。
  “你怎么站起来了?快点跪好!”贾大人虽是喝令,神情却似哄劝。
  白尘冷颜不动,泪水却倏地滑落,抬手狠狠抹去,继续要他的诉状,贾大人一时失措,师爷则把诉状卷入袖中,走下堂来,轻拍白尘的肩,“回去吧!太过刚烈并非好事……”
  “还我诉状!”白尘挥开师爷的手,顺势在师爷左边袖中搜寻,却被师爷藏到了身后,白尘绕到后头又被引到前头,如此兜转半天仍没到手,听师爷又在闷声发笑,气得他揪了师爷的领口要打,却被贾大人飞身过来拦住,并且点了他的穴。
  白尘气得嘶声大叫,声音似哭似笑令人发碜,师爷忙叫贾大人解了白尘的穴,扶住白尘拍哄,“别生气了,逗你玩的,你这气性未免太大……”
  “对不起,没能让你们尽兴玩个够,但我生来就不识玩,诉状还我,要杀要剐是你们的事,但是告不倒嘉义候,我死不罢休!”
  “白尘!”师爷骤然沉肃,“你并非愣头傻瓜,若是仗着聪明执拗玩火,烧着的不是你一人,状告嘉义候会是什么结果,你且好好掂量一下……”
  “我掂量过了,否则不会写下诉状,我也没有玩火,因为这不是可以拿来玩的事,嘉义候有皇上的宠爱,活到二十二岁还跟个孩童似的,什么都可以拿来玩,别的也罢了,唯独他自残着玩,首先辜负了皇上的恩宠,其次无视他人的死活,连累一群人捆的捆关的关,亏他说要跟这群人做朋友,结果呢?上负皇恩,中负友人,下负他自己,这种人才该关起来好好教训一下,我猜皇上舍不得,那就我来吧!在这儿告不倒他,我上大理寺,还是告不倒的话,我告御状,闹得天翻地覆又如何?反正他没让皇上省过心,你们是皇上派来看我笑话的,现下还是回去复命吧!来日我还会在公堂上开演,欢迎你们再来看!”
  白尘说着就拱手行礼,却趁机抢了师爷手上的诉状,连所谓的贾大人都不及拦手,白尘得意大笑,“你有武功又怎样?哪怕你又抢了去我也不怕!之所以非要回来不可,只是因为它是我和林霄的倾血之作,你以为互咬指头很好玩吗?很痛好吧!”
  白尘小翻白眼,贾大人愣一下就笑,师爷则轻拍白尘一下,不发一语而去,白尘才不管他拍那一下有什么意思,笑请贾大人送他回牢房,贾大人笑叹,“你还是直接回家吧!照今日这情形,皇上也不会拘你们在牢里了!”
  贾大人言毕,拱手而去。白尘找不到官差只好自己回了牢房,狱卒倒很尽职,打开牢门把他推了进去,害他趴了一跤几乎兜一嘴的灰,林霄奔上来要扶,白尘急忙摆手,“别动我,趴着舒服点,幸亏是做样子打打,否则我怕是话都说不了啦!”
  “很疼吧?”林霄一手抹泪,一手要解白尘的裤带。
  “都叫你别动了!你又不会瞧伤,就是老三在,我也不会让他瞧的,还有你别哭了,肚子是不是很饿?叫得比你的哭声还吵人!”
  林霄抹泪点头,“我快饿死了,昨天早饭后我就没吃东西,因为想跟你们去大相寺混斋饭,他们有个师傅做的素菜可好吃了,可是嘉义候病了,连你们都没去混饭,后来卫哥哥说晚上带我去吃小摊上的东西,我就空着肚子等天黑,结果等到牢里来了,今早也没给我们早饭,大概想饿死我们吧?还有我的手好疼哦,大人们看了我们的血书怎么说?”
  人家觉得好笑呢!告诉你实情,你会哭吧?白尘微微一笑,“放心,你的血没有白费,他们说案情重大,已经超出他们的审查范围,所以建议我们递到别处。”
  “太好了!”林霄趴到白尘身边,“我们去找大理寺顾大人吧!他连皇上亲判的案子都敢翻,所以不会拒绝我们,一定会帮我们把嘉义候这个坏蛋绳之以法,谁叫他诬陷我们来着,对吧?”
  他知道个屁!可是告诉你一切都是皇上搞的鬼,会吓得你屁都不敢放吧?白尘嗯嗯点头,“对,他敢诬陷我们,就该做好坐牢的准备,不过从现在起,不准你再掺合进来,总之是我一个人要告嘉义候,你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林霄点头,然后愣住,“不对啊,我手还疼着呢!血书有我一半功劳……”
  “败诉了会死,你要不要死一半啊?”
  “要啊,我死一半的话,你就不用全死了,到时我们都半死不活,三儿会把我们治好不是吗?”
  林霄说着还傻笑两声,白尘虽嗔目,心里却微暖微疼,这家伙是祸福与共的朋友呢!可他半死不活的时候,自己未能与之分担,况他已受过太多苦难,还没幸福上几日又被投入大狱,昨夜听他梦中都是呼救的声音,几番惊醒过来都是泪雨加冷汗,是谁害他不能安睡爱人怀中?害他梦游般找他的卫哥哥?
  “你要替我死一半,我不反对,但你的卫哥哥怎么办?当日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虽是乐意,却也熬煎,你还望他那样吗?”
  林霄摇头,甩落一串泪,“我不死一半了,所以你不要败诉!万一败诉了,我们集体逃亡好不好?”
  虽然不好,但我很高兴!白尘把脸埋在臂弯里,不让林霄看到他的泪,也不想发出哭腔的声音,只能轻轻点头。
  林霄嘿嘿笑,轻抚白尘的肩背,“你虽比我懂事,但有一点,你比不过我,虽然坚强是好事,但也要偶尔跟朋友诉苦甚至撒娇嘛,难道老了才来装可爱?我爹曾说,刚过太则易折,还说人这一世到了最后,看似坚硬的牙齿都掉了,只有柔软的舌头还在,所以我想做舌头,哪怕不坚硬,但是会活到最后,所以你也做舌头好不好?”
  白尘浑身一滞,林霄这话让他想起那位师爷也说刚烈太过不是好事,可他既不刚烈也不坚硬,他只是屈愤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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