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作者:疯魔成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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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冷笑欲走,端木霖追上来,“林霄真的会生子?”
“你一脑浆糊都生蛆了吗?”白尘愠怒,手却被拉住,顿时恶寒上心,不假思索踹了端木霖一脚,却被雷袭推开,一时立身不稳摔在地上,掌心搓得生疼,见端木霖要来搀扶,忙抬手止住,“不敢劳动候爷,管好你家表哥就行,也要请你少生谋算,类似今日这般事,往后不要再作,否则你会死于非命,因为卫大哥并没受托于顺帝,而你的暗影不是卫大哥的对手,你好自为之。”
白尘说完就走,凭感觉知道射在后背的目光来自雷袭,这人绝对不是善茬,甚至是故意坏得明显,似乎有意引人注意似的,难道活腻了?
“雷袭觊觎你的宝,你最好抽空警告一下。”晚饭后,白尘如是提醒卫平。
卫平凝重点头,而后继续洗碗,白尘则继续泡茶,然后端出外间斟予众人,及至卫平收拾妥当,除武长青外,其余人都离了丞相家。
送走单朗一众后,傅俭回屋查看林霄替他誊的书,武长青则仆役般收捡零散四处的茶杯,回头见傅俭伸了一下手,可是先前的茶已经被他收走了,现下哪里摸得着?
武长青重泡一盏递过去,傅俭顿了顿才接住,眼睛仍在书上,语气淡淡,“谢了,天色已晚,回吧!”
“好,你也早些睡,秋夜浸凉,不要看得太晚,小心着了寒气引发嗽疾。”
武长青温言嘱咐,而后离去,傅俭只是盯着手上的书,听着脚步渐远,听着院门的关合声,听着不知何处的秋蝉苦鸣……哼,亏你还记得我有嗽疾!
青石巷路上,武长青无数次苦笑——小俭还是不肯原谅他么?人人皆道他是替父赎罪,其实他是偿人余恨,小俭喜欢过他呢!彼时年少,满腹壮志唯愿沙场,一腔激情哪懂柔肠?
十五岁随父出征,十三岁的小俭追至城郊仍不回,次年遣信军中,拆阅只有“喜等”二字,当时不解,因此不予回复,多年后方知小俭喜等二字何其情重!
喜欢你,等你。然而错过了,再见只如初识,岂止人面?人心亦不复相知……非是我不解,解得太晚而已,错过了你的纯情年华,却不知你如今这般冷情性子可与我之错过有关?
小俭,原是如玉温润,如月温华……我之过么?但愿不是,其实怎会是?但若不是,为何独处时不谈公务便无他话?
那本书,你看得那么津津有味,可是拿倒了啊,小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7 章
九月初九重阳节,皇帝循例携臣登高,回来便微有小恙,将养三日仍未见好,但仍强撑上朝,第五日便病势渐沉,下朝后急召太医,傅俭及一众要臣侍病殿外值房。
白尘听闻消息十分焦灼,奈何不得入宫探望,翌日一早就到皇宫护城河上守望,若在平日,他早就凭着进宫令牌进了皇城,现下却不可擅行,皇上欠安之时亦是敏感时期,重臣也需见诏而入,何况平民?
不知皇上现下可好些了?若非身份所限,自己早就亲身照顾一旁,无法想像那般灵动机敏的人病倒的样子,皇上么?虽是,但更是个孩子啊……
满朝文武,三宫六院,真正爱他护他的人,有几个?人在病中会很脆弱,大人小孩都一样,需要的是从心而为的关爱,再好的药也不及亲人的疼护,宫里……没有皇上的亲人……
“白公子?”诧异而惊喜的一声,惊散了白尘满心慨叹,顾不得问礼,拉了甄侍卫的手,“皇上可好些了?”
“白公子别担心,皇上昨儿夜里就醒了,吵着要见你,时辰太早才没传唤,天一亮就叫我来接你,谁知在这儿就碰上……”
“走吧!”白尘催步上前,到了宫门边才退到甄侍卫身后,一进宫门又疾步前赶,甄侍卫在身后哭笑不得,“白公子知道皇上在哪处宫室吗?”
嗯?白尘愣住,是啊,别说皇上养病的地方,就是正经寝宫在哪儿,他也不知道呢……白尘羞窘。
甄侍卫闷笑上前,领着白尘去了青玉苑,左绕右拐进了一处宅院式别居,指了门头一下,白尘顺势一看,顿时后悔来这一趟,门头上题着“爱尘阁”,显然是皇上弄的,关键甄侍卫特意引他一看,又是什么意思?
“白公子自己进去吧!”甄侍卫讪笑退下。
白尘小瞪一眼,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才跨进门去,还没走完甬路就听屋里传来小皇帝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着!”
正好,我还后悔来了呢!白尘避到一边,瞅着一众宫人离去,自己也转身就走,却听屋里似有啜泣声,不及细听就酸了心,回头步入门边,屋里果然有抽泣声,白尘疾步入内,却见小皇帝拿着一面菱花镜,面上不见泪痕,神色倒真有些哀伤,照镜自怜么?
凤允翊显然不料白尘来得这么快,因此整个愣了一大下,随即欢呼上前,“小尘是仙人飞步吗?担心来晚了天人永隔所以马不停蹄赶来见我最后一面……”
“果然病得厉害,这都语无伦次了!”白尘抚抚小皇帝的额头,热度正常,推不开小皇帝,只好把人带回榻上,“躺下吧!病才刚好,不要大动……”
“小尘心疼了吗?”凤允翊乖乖躺下,指着榻边的立凳,“小尘坐我身边守着我好吗?”
“好。”白尘答得郑重,因为小皇帝的脸色不是那么好,明显的苍白甚至憔悴,幸而眼中略有神采,可见正在病愈中。
“小尘有没有哭?”凤允翊问着担心人的话,眼神却是期盼。
白尘苦笑,“我怎么会哭?担心倒是真的,现下瞧你好了,我也就放心……”
“你别放心,我这病反复无常的,简直象是中了巫术似的……”
“别胡说!”白尘侧耳凝听片刻,俯低身子,悄声道:“你是皇上,不可漫言邪门之事,天子自有天恩洪福,微病小恙不足为虑。”
凤允翊点头,怏怏道:“其实我早就病了,相思磨人啊!后来又被单朗一番恐吓,无异雪上加霜,想到不能跟喜欢的人朝夕相守,不由我夜夜忧思,白日还得佯装无谓,上朝议事,下朝批阅折子,难得闲暇时又不得小尘相伴,左右彷徨,前后孤冷,病中亦无亲爱相随,皇帝却是苦命人哪!”
呵,演技大有长进啊!不再令人肉麻,而是感于其中了!白尘别开脸,暗里深吸气,压下莫名其妙的酸涩,故作奇怪,道:“怎么没叫人随身侍候着?即便怕烦,也要留个随时使唤的人才好。”
凤允翊叹气,“小尘不愿正视我的心思也罢,正面拒绝都不愿吗?”
“拒绝什么啊?”白尘愠恼,“你根本分不清私情爱意,所谓喜欢所谓相思,都是你自编自演的苦情戏,凤步鸣教你一些乱七八糟的也罢了,你自己还跑到宫外去看戏,还专看什么才子佳人私会相恋的戏目,你是存心让自己走火入魔吗?”
“小尘别恼我,大火烧身,小火怡情嘛!”凤允翊一脸陪笑,拉了白尘的手轻摩抚玩,感觉白尘要往回抽,顿时故作委屈,道:“我病着的,小尘宠我一下嘛!原本想去母妃住过的宫室养病,又怕因此而显得我懦弱,病得严重时都不敢哼哼,晕得迷迷糊糊还不忘自我告诫,一定不能显露弱相,醒来时也要先观察身侧人的神色,以此判断自己是否表现过脆弱,其实不止病时这样,一直以来都这样呢!谁叫人心难测呢?时局世事亦是朝云暮雨,瞬息变幻、阴晴难定啊!”
凤允翊虽是笑叹,却不似演戏,白尘心头急跳,心里话也脱口而出,“单朗不是控制了暮王的私兵吗?难道还有不为所知的人马?甚至已经有兵变异动?单朗前日才启程巡务,虽是冲着暮王去的,但是知道这个真实目的的人少之又少,暮王不可能反应得这么快,除非内阁有他的人,但是不可能,即便单朗失察,傅相也不可能毫无所察,又或者暮王以为单朗离京便是好机会……”
白尘顿住,因为这个想法不合明言,换言之,暮王只忌惮单朗,并不畏惧皇上,纵是事实也只能私想,说出来就是藐视君王……
“小尘接着说啊!”凤允翊眉眼带笑,满面都是异样神采,“最爱小尘为我思量时的模样,满心满眼都是我,一心一意只为我……”
“我是为我自己!”白尘怒嗔,“你是皇上,国事再繁重,自有人替你各方周全,你自己亦是全盘在握,而我是小百姓,所思所想都是自家的小日子,但有战乱便有家破人亡之忧,何况我一众亲友都奉职朝中,我只望他们理事如闲常,不想有任何异变使得他们赴身险境,譬如此次单朗只身巡务,我才是日夜忧思难安……”
“还有我病了,小尘更是忧心如焚!生怕我死了……”
“你会长命百岁!”白尘低斥,随即嗔叹,“你呀,明明是个智仁天子,偏生不肯正经一些……”
“我正经的时候小尘没看见嘛!不过我不正经的样子,只有小尘才能看!”
“既如此,我现在想看你正经的样子。”
白尘一本正经,凤允翊苦笑,“正经样很累人嘛!不过小尘想看的话我肯定演……”
“你的正经样反是演出来的?”
“那不然呢?”凤允翊歪头一笑,顺手抚了白尘的脸颊一下,不等白尘变脸就先变了脸,人虽半卧着,神色却已凛然威严,纵然面容青涩稚嫩,目光却炯然而略带肃寒,声音也是脆性刚铮。
“小尘勿需忧虑,朕当日说过,此是太平盛世,若有战乱,朕要兵不血刃解之,即便征战,朕要以德服人纳之,敢有谋逆乱贼,朕要不费一卒平之,凡此种种不为其他,只为小尘当年倾国而来,却未得大凤眷顾以恩,朕替大凤羞愧负疚,登基改年号为成顺便是此意,小尘原名金成,虽易名多年,但是不论小尘还是金成,朕要许他和顺如意,一世祥瑞!”
凤允翊唇角含笑,一字一句却铿锵如誓,响在白尘耳边,却似春雷轰鸣于心,炸开最后一线心防,洒下润心的春雨,压得下喉头的哽咽,抑不住面上的清流……
“小尘别哭啊!我虽是演的,但说的都是心里话,真的,我本来不高兴做皇帝,可是一想到别人做了皇帝不一定会对小尘好,所以我一反常态,不再拼命自废太子位,否则皇叔都考虑了其他人选,我坚持不做的话,皇叔不会勉强我,大概我真让他失望不少吧?本来除夕宴后就要另立太子了,可是那天我见着你了,所以我得努力保位啊,不然谁来疼爱小尘?虽然小尘不要我,但是不妨碍我想对小尘好,别的东西小尘也不稀罕,只能送个太平盛世给小尘,好叫小尘不论走到哪儿都安心无虞,再不惊惶困厄,所以别哭了好吗?我好心疼哦!”
凤允翊一手捧抚白尘的脸,一手拿袖口给白尘擦泪,自己竟也有些泪汪汪的样,看得白尘心酸又好笑,“我还是喜欢你正经的样子,再说我哭我的,你跟着演什么伤心?”
“我这不是伤心,都说是心疼啦,而且不是演的,小尘不信的话,贴我胸口上听听,我整颗心都疼得一颤一颤的,颤碎了都!”
凤允翊抚着胸口作疼痛样,非但抽气声装得象,脸色也演得真,居然一下就白了,白尘先时还笑,随即才觉不对劲,“你真疼假疼?”
“真疼啊!为小尘心疼死了!”凤允翊正色强调,眉头也皱了起来,甚至低声哼哼。
呵,信你才怪!白尘甩开小皇帝的手,“你自个儿宣太医吧!我该回去了!”
“别呀,小尘再陪陪我嘛!我还没一吐相思呢!”
“等你吐完相思,我该吐了!”
白尘嗔怪而去,凤允翊不住口的挽留,十几声小尘之声才缄口,长长地抽一口冷气,牙帮越咬越紧,是的很疼,不是为小尘心疼的疼,而是说着为小尘心疼时,突然疼了一下,然后就一直疼,现在小尘走了,可以放心疼一小会儿,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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