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作者:疯魔成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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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又能怎样?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只是皇上未免太高估我,一个配合演戏的贱民罢了,哪值得皇上劳心费神?”
“原本不值得,可惜候爷一再声明对你的喜爱,甚至愿意宣读臻月郡主的赐婚圣旨,如此一来,皇上之前的猜测似乎被推翻,若非候爷有大事在身,皇上必定亲自审你,如今只能将你拘离开来,一是担心你耽误候爷的大事,二来也是真正关心你的安危,因为你是唯一能令候爷展颜开怀的人,候爷则是皇上尤其珍视的臣子。”
“照你这么说,我该叩谢皇恩喽?”白尘懒散歪靠,白眼加冷笑。
卫平回以微笑,默默炒菜,默默盛饭上桌,事毕,默默退下,出门时微微顿了顿,低语,“你很聪明,但不必试图激怒我,能说的,我不会瞒你,不能的,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失言,另则,你想看我穷凶毕露的模样,但我向来与人为善,在你面前展露的我,便是真实的我,这一点,请你相信。”
卫平微笑退下,白尘郁闷却不丧气,细心加耐心,一定能从卫平身上查知皇上的真意,究竟是疑心他的身份了,还是单纯以他为质,逼迫单朗又答应了什么事?
单朗应该是听信了皇上的安危之说才将他移到此处,但事情真这么简单吗?卫平也说皇上有可能亲自审我,不是问,而是审,只此一字就不简单,要我安心放心且相信,绝无可能!
但又未尝不是好事,小狼哥哥在王城行大事,我在此间刺探圣意,同样是大事呢!
只是卫平这个人不怎么好对付,笑面黑心狼一只,而且笑得跟真的似的,说什么与人为善,张嘴就要杀人灭口,这都不算,还伪装温良哄人欢心,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因为没有什么比欺哄人的真情还残忍,那个叫瓦秋的女子,其实已经被卫平杀了一刀,只是要等他们走后,她才会觉得痛,这就是卫平的与人为善,笑话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卫平人如其名,不论白尘如何旁敲侧击、如何恶意试探,他都平稳又平和,两天后,白尘失了耐心,甚至穷凶毕露。
“你不是说目前听命于我吗?那你自尽吧!”
卫平奈何一笑,“请问我自尽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相信你,日夜防备,很累。”白尘实话实说。
卫平点头表示理解,盛出炒好的花生仁,“吃吧,候爷说你喜欢……”
“你别岔话,更别提到单朗,因为我很担心他,你却不告诉我他的情况,前晚王城方向火光映天,必有战事发生,昨日午间你又点了我的穴,害我睡到下晚才醒来,期间你必定去了王城,但是回来不跟我透露半点消息,可见事情不顺……”
“你多虑了,事情很顺利,不跟你说是因为你没问我……”
“我这两日问的事情不少,有哪样你好好答过?”白尘丧气挥手,“算了,不说别的,你把王城的情况细致说来便是!”
“我已经说过了,一切很顺利,只是王子走脱了,候爷忙于缉捕才没来接你。”
“接我事小,可是那么要紧的人怎么就放脱了?王子握有一半兵权,让他走出王城的话,必然召兵反扑,单朗只领了一只奇兵,突击有余,守城不易,一旦失掉王城,后续计划便不能实施,所以……”
白尘骤然起身,“快,带我去王城!”
卫平不动,笑道:“王子并未走出王城,只是隐匿某处而已,即便密令召兵,各处人马也不能及时扑救,只因他们已自顾不暇,纵然没被我方人马袭击的地方也是闭城不出,有长年拥兵妄图自立者,也有丧王无主失措者,但不论哪种都是静待事变默守者,所以王子所谓的兵权并无实效,缉拿他只是因为他带走了臻月公主。”
明白了,单朗忙着救臻月呢!白尘蜷回椅上,闷闷地吃了几颗花生,笑道:“皇上觉得单朗宠我过多,所以拘我在荒野,现在单朗为了臻月公主满城奔走,这又是何等的偏宠?救回公主后,皇上该把公主拘在什么地方才能表示他对臣子的珍视?”
白尘挑眉笑问,卫平不受挑衅,倒一杯茶上去,苦笑道:“你一心吃醋就好,何苦言指皇上?且针对之意太过明显,平日不收敛,来日有幸面圣,难免会不敬失态,我是为你好,希望你能听取。”
“平白无故,谁会为谁好?单朗虽用你,却非信用……”
“这一点你就说错了,候爷向来用人不疑,另则,请恕我直言,你虽聪颖擅察,但谨防过甚,器量稍显狭小,又或是经历过太多不幸……”
“我是小倌出身你不知道?”白尘忿忿岔言,半是自嘲半冷笑,“你想说的是我配不上单朗,皇上也是因此才将我拘离开来,在你们看来,即便单朗真的喜欢男人了,也应该是个出身清白,单纯又可爱的人,绝不是我这种脏了身子也罢,连心地都阴暗无光的卑劣小人,可是单朗就喜欢我,有本事杀了我啊!给单朗找个你们理想的人,瞧瞧单朗是要谢你们,还是自尽了来追我?”
白尘愤言掉泪,卫平还是万年不变的微笑,绞了热帕给白尘擦脸,重新续上热茶,再次坐回下首,笑叹,“你是自话自伤,我却以为两相欢喜便是般配,自有你以来,候爷竟似脱胎换骨一般,旁人或许有误其它,我却知道候爷是真心欢喜,于我而言,候爷所喜,便是我幸。”
白尘愕然,“你……你不会是……那个……不是吧?”
“喜欢候爷?”卫平代为言明,随即轻笑,“放心,我不是你的情敌,纵是也不是你的对手,何况我有未婚妻。”
“那你还跟瓦秋眉来眼去?”
“我以为那是礼貌,与人言谈不该侧目斜视吧?”
“可她喜欢你,你没那意思就不该与人谈笑,来日你一走,她该怎生伤心失望?”
“我本无意,她要自诩伤情我也无法,或者突然冷漠对待……”
“不行,那样也很伤人!”
“那么依你说,我该怎么办?”卫平貌似请教,实则逗趣。
白尘恨恨道:“我管你要怎么办,你又不是我的朋友,再说你也不是真的犯难,能得皇上重用又得单朗信用的人,有的是法子拒人而不伤人。”
“路人而已,伤否无妨,但也可见你其实……”卫平顿了顿,却也没了后续。
白尘一下就站起来,得意笑道:“你说过不论何种情况都不会失言的,刚才明明失言了,我其实什么,你倒是说啊!”
卫平但笑不语,起身打算去做饭,白尘追上去,“你不说也行,告诉我单朗是不是又答应皇上什么了?”
“你其实很善良。”卫平说着还抚了白尘的头顶一下,然后去了厨房。
白尘则愣了好半天,不为卫平说的善良,那东西他早就没了,让他惊心的是单朗果然应了别的事,虽然卫平没明说,但已经给了答复,只是不能详解罢了,不过以目前的境况而言,已经足够推测一二。
皇上把他拘离一边,表面是希望单朗利索行事,其实是借此让单朗冷静下来并回归所谓的正途,或者已经给单朗物色了理想人选,如果真是这样就没事,因为怎样的变故都有法子应付,唯独他的身份被人怀疑,从而连累到单朗,这个,无法开释,死局一个!
看来之前真的太过谨防,如果皇上怀疑他的身份了,根本不用迂回婉转,直接绑他回去千刀万剐就是,而且单朗也放心他独在别处,仅此一点便说明此番拘离跟他的身份一事无关,唉,真是紧张过头了,连小狼哥哥都不相信了才会疑虑万千……
有过吗?不相信小狼哥哥,有过?
不,没有不相信,只是身边没有小狼哥哥,便会怀疑一切,多年的养成,于今而言是恶习,于曾经,却是必须。
卫平说他器量狭小,请问哪个疲于奔命的人不是谨小慎微、草木皆兵?随时可能被缉捕,可能会丧命,谁还管什么风度优雅、气量宽容?转背又说他善良,可惜那种童真一般美好的东西,早就被他抛舍干净,自八岁时杀了一个同龄人那天开始,他就一步步沦入恶道,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多年的逃亡也是多年的堕落,他早就成了披着人皮的恶灵一类,什么是善良?伪装而已。
白尘自我冷嘲,端了花生坐到廊檐下,对面的邻居家也在忙于晚饭,草舍灶间里传来瓦秋的切菜声,弟弟瓦力来回抱柴禾,果然不负其名,□□岁的小孩竟也有些蛮力,那么大捆的柴连抱三回也不喘气,完事还要去挑水的样。
白尘连声喊卫平,“你帮小孩挑水去!”
“那会让他姐更加误会!”卫平话虽如此,倒也过去帮忙,瓦力不领情,瓦秋出来推谢两句,最终却让弟弟松了手,卫平拎担而去,瓦力瞪眼又瞪眼,然后瞪到了白尘这边。
白尘灿烂一笑,随即做个鬼脸,丢颗花生张嘴接住,边嚼边笑,“有人的姐姐被抢走喽!可怜的弟弟没人要喽!”
“你再胡说我就打你!”瓦力拎一根木棍过来,样子虽凶,眼圈却红了又红。
白尘翻白眼,“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抢你姐姐!本来还想帮你的,可你这么凶,我这人又不经吓,所以不帮你了!”
“谁要你帮?我的姐姐我会保护!”
“行吧,你慢慢保护,等你姐姐被人抢走了,你再慢慢哭鼻子吧!”
“你胡说!姐姐才不会跟人走!”
“你去问她呀,瞧她愿不愿意跟卫平走?”
“我才不问,反正你们迟早会走,而且你们是坏人,姐姐不会跟你们走的!”
“我觉得会!不然现在把你姐姐叫出来问一下?”
“你敢!”瓦力举起木棍,白尘嘿嘿笑着勾勾手指,“过来好好说话,我虽然是坏人,但同样不高兴卫平抢走你姐姐,别不信呀!卫平是有媳妇的人,他媳妇是我一朋友的妹子,出门前我朋友交待了,要我帮他看住卫平,你只知道卫平是坏人,却不知道卫平最坏的就是到处抢人家姐姐妹妹,这种事真的要不得,所以我们要阻止他干坏事,明白了吗?”
瓦力眨眼又眨眼,最终嘟了嘴,“可是姐姐好像喜欢他了,还给他做鞋呢!以前都只给我做的……”
“所以啊,你瞧卫平有多坏!现在哄你姐姐给他做鞋,以后还不知哄些什么呢!”
“不等以后就已经哄得很厉害了!姐姐根本不知道他有媳妇!”瓦力气得紧攥木棍,眼里小泛凶光。
白尘嗯嗯点头,“所以你瞧他坏成什么样了!等会儿你去跟你姐姐说卫平有媳妇的事,劝她不要喜欢卫平了,知道了吧?”
瓦力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其实是好人。”
白尘谦虚地笑,随即给了瓦力一个眼神,瓦力重重点头,狠狠瞪了挑水回来的卫平一眼,甚至小啐一口,然后摔门进屋。
卫平对于小孩的敌意早就习以为常,对于小孩姐姐的心意虽无奈却也无谓,所以接了瓦秋送的小菜,回来继续自家的晚饭,听白尘在廊下哼着跑调的小曲,暗里不由好笑,这小孩心情倒不错呢,恐怕是跟对面的小孩聊了愉快话题,这样也好,多些无聊事分散精力,省得戒心过重一昧玩刺探,不符龄的心累,更不符那俊秀清雅的容颜,不符那双灵动俏惑的丹凤眼……
白尘,堋州流民,自卖为妓,却是个查不到祖籍的人,只被候爷豢养也罢,偏为候爷所喜,这一喜,便是触动皇上心里某根刺,但是要他狠心拔之,痛的只会是候爷,何况小孩未必是皇上疑心之人,再说那人已被候爷埋在金州城郊,究竟是哪处地方让皇上再起疑心?
堋州邻近金州么?还是小孩的祖籍不明?但是此类人在堋州多不胜数,皇上当真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可疑,看似疑心小孩,实则疑心候爷,可惜不能问言圣意,更不能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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