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作者:疯魔成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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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问你单朗去哪了,不用你跟我交待。”
“是他要我交待的,这次你不见了,吓坏很多人,双飞甚至调兵搜寻你的踪迹,叶安独自出去寻你,差点为敌军所获,卫平因失职而断了一只臂膀,单朗独闯匪寨大开杀戒,几乎杀成一个疯子。”
惠王说到此处,探手过去抹掉白尘的泪,“不要哭,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除了单朗,还有很多人同样牵挂忧心着你,当然,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生事,从前你凡事都只能靠自己,你已经习惯独自承担一切,但是现在不用了,就算不能信托别人,最少要相信单朗,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十年如一日,从无更改。”
白尘愧极无语,因为他真的疑心过单朗,但不是怀疑单朗的心,而是不相信自己能重要过单朗的家人,可是凭什么不信?
单朗说过,当年他不见了,单朗甚至没去捞他中箭堕江的二哥,而是疯狂寻他,可恨他被人重视至此而不自信,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便会习惯性,也是疯狂地自保,完美地沿袭着十年逃亡的养成,不考虑人情因素,只思虑现状实况,看似理智,其实冷血!
“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会改掉所有不好的习惯,只是不敢保证一下就改好,但我是诚心要改的,首先从坦诚开始吧!现在我就跟你坦白一件事,五年前你在这个国家遭遇的骗子也好,抢匪也罢,都是我,还有去年在望春馆我跟你说那些话也是骗你的,因为我对所有人都那么说,其实我不会跟任何人走,我的目标也不是红牌,而是杀人报仇,那人的手下害死了我的管家,我要把他们一锅端了,然后我要继续逃命,这个才是实情,总之骗了你,对不起。”
白尘拱手致歉,惠王笑而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同样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追求。”
“嗯?”白尘傻眼,“你刚才还替单朗表述心迹,怎么转背又说什么追求?你知道我只喜欢单朗的,你也了解单朗的脾气,他要是知道你对我有这种意思,肯定会打你,说不定还想杀了你……”
“他想怎样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我不同意!”白尘横了惠王一眼,“你又不傻,明知无望就不要瞎想了,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吧,只做朋友,可是你害我不能喜欢女子了,这个总要负责吧?”
“这种事谁能负责?”白尘抬碗吃饭,不理惠王的傻问题。
惠王也不强求,只是含笑托腮,目光定在白尘脸上,看得白尘浑身不自在,“你别处呆着去好吗?我都吃不好饭了!”
“让我再看看你吧!吃不好也就这一顿,我这么看你也恐怕是最后一次。”惠王喃语似叹。
白尘心头一紧,“是不是皇上又想怎么你了?他到底要怎样啊?你都帮他拿下玉甸国了,他还要怎样啊?简直冤魂不散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到底又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惠王笑得欣慰,“你果然拿我当朋友呢!这么关心我……”
“你少废话!之前不是说好拿下玉甸国,你继续做你的闲职王爷吗?事成后又变卦了吗?皇上金口玉言,不可能出尔反尔,难道这次不是因你父王的事而迁怒,却是你真的犯事了?”
惠王点头,笑道:“我是二度抗旨,之前就拒过一次玉甸公主,拿下王城之后,皇上又命我娶之,以联姻的方式安抚人心,逐步教化新御子民,甚至给了我新的封号,蜀玉王,寓意我是蜀州及如今的玉州,两州之王呢!”
惠王说到此处便是夸张的苦叹,“可是上天作证,我从来不想当王爷,更遑论两州之王?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即便为了国事而违心完婚,我也不愿负了自己的同时也耽误别人,玉甸公主二十有二,经不起太多蹉跎了,与其误人年华,不如拒婚自罪,这才是既不欺人也不欺君的做法,你说呢?”
白尘咬唇点头,闷闷地吃完手上的饭,郑重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看你送死,你现在还好端端呆这儿,说明圣旨还没下来,所以我们要在皇上作出决意之前想出开脱的法子,你在京城应该有人,叫他往要紧处好好打点一下,如果有门路跟庆王对上话就再好不过,他是皇上的心上人,能够逼得皇上违心选妃,自然能让皇上改主意,所以你要……”
白尘顿住,无比恼火又纳闷,“你在笑什么?我伤精费神帮你想主意,你却傻子似的,到底在笑什么?”
惠王一脸抱歉,“我走神了,你继续。”
“你自己都不上心,我干吗要继续?”
“你的朋友要被赐死了,他现在是得过且过的心情,所以你帮他上心好吗?”惠王虽一脸笑哄,眼中却是实在的信托之意。
于白尘而言,这不仅仅是朋友的信赖,还是对他的教诲,十年都是独当一切,身边虽有管家教授以陪,但是管家全身都是暗创旧疾,真正行事的只能是他,管家没了后,无论什么事都只有他一个了,所以需要考虑的也只有自己,现在不同了,他有朋友,有家人,相互的情感不假,但他还没习惯这种羁绊,或者说,除了小狼哥哥,他不会真正替别人着想。
现在惠王用自己的生死大事给了他一次试炼,学会用一颗真诚的心与人相交,用诚挚的情意滋养一份暖心而坚固的友情,因此不是他帮别人,而是帮自己——真诚与人,坦荡于心,把自己从阴暗心牢里解救出来!
所以谢谢你,惠王!
还有你,小狼哥哥,谢谢你以及对不起,你曾说我总是自我捆*绑,我当时很恶劣地反驳了,其实你说得没错,我总怨命途多艰,总怪世途险恶,宁可把一切都想得糟糕透顶,也不愿相信人世还是会有美好,现在回想来,即便逃亡生涯也遇到过不少好心人的呀!
我只是被皇命缉捕,却因此激活了隐藏在人性中的所有恶劣,甚至为其所获,还在心里养了一个偌大的魔鬼,以为可以拿它保护自己,殊不知也在为其所噬,让它把小狼哥哥的小活宝啃得面目全非,害得小狼哥哥找到的小活宝跟个怪物似的,看似软善,随便一惹就獠牙乱咬,比如卫平臂上那一箭,以及再也看不到箭痕的那一臂……
不行了,我真的有罪,今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好好的交朋友,要对所有善意的人报以真诚,要象惠王那样,即便被骗被抢,也宽容大度,更要象小狼哥哥那样,不爱则己,但爱,纵是怪物也宝贝!
瞧着吧,白尘也会是胸襟坦荡的大丈夫,最终会成为配得上小狼哥哥的人,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君心难测,圣意难违,白尘替惠王谋划的第二天,圣旨下来了,着令逍遥候押解惠王进京,同时押送的还有玉甸王子,徒有虚名的玉甸王妃,臻月公主也在同行列中。
这道圣旨虽无厉害措词,于惠王而言,却有鸟尽弓藏之意,十二月初一,寒风削骨的清早,被押之人悉数上车,虽非囚车,但是随车而行的都是重甲禁军,车内人的带罪身份显而易见。
车辚马嘨,进京队列疾驰而行,看着惠王所在的马车,白尘仿佛看见了单朗的将来,下意识抬头望天,顶上一片阴霾,太阳在更高更远的地方,虽然看不见,但是捱过阴寒的残酷,必能迎来融融暖阳!
“惠王不能死!你也永远不要坐那样的马车!”白尘切齿而言,手上的缰绳握得死紧。
单朗愣一下,笑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此次把玉甸国变为玉州,惠王功不可没,皇上再恼也不会急杀功臣,圣旨虽说押解,何尝不是变相召见?”
白尘不置可否,只是小催一鞭贴近惠王的马车,负责押解惠王的人是卫平,看似领命于单朗,其实也是效命于皇上吧?
“卫大哥知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罚惠王?”白尘直言心中所虑,从八奇寨出来后,他跟卫平之间的嫌隙早已释清,撇开卫平的双重身份不说,他挺乐意交卫平这个朋友,因为卫平很稳重,而且真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多数时候都与人为善。
“我也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不过应无大碍吧?”卫平依旧微笑答话,却又微微皱眉,“你不耐马上久驰,候爷不是给你备了马车吗?天气又这么冷,你还是坐车的好。”
“我受不了的时候会坐的,再说现在的速度不紧不慢,骑马还好一些,坐车反而会让我更加烦躁,因为真的猜不透皇上到底会把惠王怎样,连单朗都说不准,你也说不知道,可见这种情况没有先例,你们才会摸不着头绪,对吗?”
卫平笑而摇头,“不是因为没有先例而不知圣意,即便有例可循,只要圣意不明,都不可擅自揣测,倒是你,打算跟进京城还是暂回阳州?”
“我肯定要跟单朗在一起,而且我不放心惠王。”白尘瞟一眼身侧的马车,卫平会意,带着白尘稍微离远些,“说吧,你不放心他什么?”
白尘迟疑道:“我觉得惠王很可怜,表面与世无争,其实是悲观厌世,皇上第一次把玉甸公主许给他时,他竟然会想到一死了之,纵然抗旨是杀头之罪,但是以他的能力并不是非死不可,这一次也是,他完全可以呈上完美的奏本,就如他昨天说的那样,拒婚才是不欺人也不欺君的做法,皇上一定会了解他的心意,也一定会原谅他,但他没那样做,反而寻死似的莽撞胡来,所以我担心他面圣时来个沉默对抗,那样就必死无疑了!”
白尘征询式看着卫平,许久才听卫平轻叹一声,“你且放心,候爷不会坐视惠王送死。”
白尘犹豫道:“我内心里不希望单朗插手此事,你也知道的,皇上本就疑心他了,借着惠王的事而迁怒于他,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其实是想请你替惠王求情,你应该是皇上看重的人吧?”
白尘问得小心,实则异常羞窘,因为这番请求真的很过分,仿佛不是诚心交卫平这个朋友,而是为了种种利用。
卫平笑叹,“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倒是我有负你的信托,我虽也算受到皇上的重用,但是没有进谏劝言的资格,而皇上会重用我,只是因为我原本效力于庆王,会被派给候爷,则是因为候爷曾多年致力于寻找已经灭国的金蒙王孙,此人是庆王的仇人之后,皇上一心缉拿此人,才会命我追随候爷,一旦候爷找到那人,我要先行下手,将那人擒给庆王,以报先仇,可惜那人已死,我之前所负皇命便作罢,如今便如废子一枚,又怎能御前进言?”
白尘目瞪口呆,随即更加羞惭,“我不知道你的处境是这般……怎么说呢?总之对不起,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提了过分的要求,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单这次,还在山上的时候,我也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如果我是小孩子,还可以拿年幼无知作借口,但我已经是大人了……”
“据我所知,你并未行冠礼,因此你依然是小孩子,要说你在山上时做了过分的事,不如说,你带给我很多乐趣,那时的你,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却也令人欣悦,比之站在高处眺望王城的你,我更高兴看你在廊檐下思谋各种恶作剧……”
卫平说着就笑,白尘窘红了脸,“我那时挺坏的,不相信你也罢,还那么恶劣地伤害了你,也真的想过要杀了你,如果知道你根本没下皇上给的药,而是换了假死药,我不会急于逃离,还害你没了左臂,终我一身都赎不了这份罪……”
“你叫我一辈子卫大哥,这事就一笔勾销,好吗?”卫平一付哄小孩的表情,微笑亦如冬日暖阳。
白尘红着眼圈使劲点头,勾起的唇角似哭似笑,心里的愧意化为感赞,谢谢你,卫大哥,你被皇上派给单朗,真好!单朗会信用你,真好!我能叫你一辈子大哥,真好!
寒冬虽严酷,人心却暖和,只要身边有爱人、有朋友,哪怕前方迷雾重重,哪怕往前生死未卜,只要不是孤单一人,何惧之有?
十二月十五日,押解队伍抵达京城,惠王及玉甸王子直入天牢,臻月公主则由宫人接入皇宫,另有圣旨命逍遥候携卫平及白尘,于戊时进宫赴宴。
白尘惊惶不已,“我已经扮成走仆模样了,因为我在初七那天就毒发身亡了不是吗?皇上怎么知道我还活着?还要我进宫赴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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