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重生] 作者:风吹翦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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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打从窦淳康复之后,卓惊凡就没有问过他是否记得痴傻时的事儿,对他来说,痴傻时的窦淳和康复后的窦淳就像两个人。可方才自己被窦淳压在身下,窦淳为了让自己无力反抗,在自己的脖子旁吐气,又缠着自己不断亲吻,使得自己只能任他为所欲为,这些,难道不是因着他还记得那一晚的疯狂么?
连续几个问题跳出来,让卓惊凡想忽视窦淳的异样都不行。他的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个疑问:窦淳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清醒的?
往日里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这个问题,因为他是把痴傻的窦淳当儿子养的,窦淳不傻了之后,等于他的儿子就没了,莫说养一个人,就是养些小东西养久了也会有感情,所以他的心底深处有些抵触窦淳的清醒。再说他想要谋夺窦淳的皇位,一个痴傻的太子自是比清醒的太子好控制多了。
不管卓惊凡当初出于什么心理善待窦淳,总归是付出了真感情的,因此这一时之间要让他转过弯来,还真是不太容易。也是因着如此,所以窦淳露出的破绽都让他给忽略了,直到这一年多来,被逼着躲在宜秋宫里静心养气之后,心绪都沉淀下来了,脑子的思路自然更加清晰。
往日里被他下意识忽略的破绽和真相,自然也就浮到了台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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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妃入了宫之后,并没有马上见到圣人,圣人将她安排在两仪殿的偏殿,一等就是一整天,可是她不敢有怨言,更是不敢表现出急躁的模样,纵使身子有些不适,也是硬挺着端坐在偏殿里。身旁案几上摆着的茶盏里,茶水都已经凉透了,可是淮王妃只是垂着眼睑,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原位,丝毫没有让人来换茶水的意思。
淮王妃的身后站着两个宫婢,都在暗暗的打量着她,宫婢们自是都听说过淮王妃体弱多病,此时又是受了圣人的嘱咐,特意前来照看淮王妃,因此特别的小心。只淮王妃虽看起来有些羸弱,却不像那些身子骨娇弱的妃嫔们总是惺惺作态,彷佛多走一步或是站久一些就会要了她们的命似的。
淮王妃挺直着背脊,仪态端庄的一坐就是一整日,除却中午用了一次午膳后,就是连茶水都没有多添,也没见人淮王妃叫过一声苦,这让两个宫婢心里越发的佩服,到底是西北贺家出身的嫡女,这通身的气派和教养,就不是那些个小门小户养得出来的。
淮王妃自是不知宫婢心里所想,此刻的她着实已是疲累不堪,可还是得硬撑着,毕竟她若是倒下了,淮王府怎么办?她的窦珣和窦芷容又该怎么办?所以她不能倒,就是咬碎了牙都得撑下去。
直到偏殿内光线昏暗,掌灯内监进来点灯后,她总算是等到了圣人的召见。
她缓缓地站起身,脸色一片苍白,身形有些摇摇欲坠,身旁两个宫婢见状,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待到她站稳后,宫婢这才退了开来,又回到了她的身后。淮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前来领路的吕福出了偏殿,往两仪殿的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门口,吕福躬身说道:“圣人正在里面等着王妃。”淮王妃点了点头,谢过吕福后就昂首挺胸的走入了书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圣人的书房,因着她身子不好,所以嫁入淮王府后第二日的进宫谢恩就免了,圣人和皇后都发下旨意,表示体恤她的辛苦,更是赏赐了许多珍玩,让旁的人无不欣羡淮王府的恩宠。只有她知道,圣人免了她的谢恩,根本不是什么恩典,只是纯粹的不想见到淮王,亏得淮王还沾沾自喜娶对了王妃,使得圣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淮王妃还记得当时她心里的不屑和嘲笑,可转念又想,她身为淮王的王妃,却极少入宫,幸而有祭祀过宗庙也上了玉牒,否则她都要怕自己这个淮王妃不得圣人和皇室宗亲的承认。
淮王妃收起心中的思绪,对着圣人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口里恭敬的问安,“妾见过圣人,圣人万福。”
“起罢,你身子不好,快快坐下。”圣人叫了起,并且让书房里侍候的内监抬了张椅子让淮王妃入座。淮王妃又谢了赐坐,这才恭敬地坐下,并且低垂着头等着圣人的发问。
“时间过得真快,朕还记得当年和贺家大郎一起谈笑的时候,一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圣人并没有提及淮王,却是开口就说起贺家大郎。
淮王妃听罢心下一紧,不知圣人突然提起阿兄是何意,只得斟酌着开口说道:“多谢圣人的挂念,若是妾的阿兄知晓了,想必也是极为高兴的。”
“嗯,若能如此最好。”圣人淡淡地说道,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让淮王妃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起自己在偏殿候了一整日,再听圣人此时的言论,莫非是家里头出了什么事?否则圣人又怎会用这样的语气提起贺家?她心里有些着急,却也知道不能擅自提问,只能顺着圣人的话说下去。
“圣人容禀,圣人对妾的阿兄如此厚爱,妾的阿兄自是不敢或忘,就是妾也是时刻记着圣人的恩典,在淮王府中不敢行差踏错,就怕辜负了圣人的指婚。”淮王妃慢慢地说着,面上一片沉静,丝毫看不出心里的焦急。
“……王妃多虑了,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圣人听罢眼神晦涩地盯着淮王妃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了语调,笑着说道。淮王妃抿了抿唇,挤出一丝笑容,心却是不断向下沉,看来今日圣人召了自己入宫,除去大王的事儿之外,怕是贺家也出了什么事。
“朕今日本想召淮王入宫说话,谁知竟是这样不巧,淮王不在府中,且听闻淮王已有多日未回府了,朕想着王妃代淮王走一趟也是好的,只方才和严阁老们谈得久了些,让王妃好等了。”圣人又恢复了原先温和的模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淮王妃的心七上八下的。
“回圣人,妾惶恐,圣人本就该以国事为重,妾只是淮王妃,自该排在国事之后。”淮王妃摸不准圣人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将自己和淮王府定位在家事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让圣人将淮王的所作所为上升到国事上头,只怕淮王府上下全都要给窦泽这蠢家伙陪葬了。
“……时娘,朕一直以来最欣赏的,便是你的识趣。”圣人听罢,叹息了一声,突然开口唤着淮王妃的名讳,淮王妃心下一震,忍不住抬头快速扫了圣人一眼,就见圣人眼中带着点怀念,正温和的望着自己。她的心里有些慌乱,不晓得圣人此时用这样亲切的口吻,唤着自己的名讳有何用意,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欣喜,只有无尽的惶恐,直挺的后背更是冒出了涔涔冷汗。
“多谢圣人谬赞,妾不敢当。”贺时娘抿了抿唇,恭敬地说道。
谁知圣人接下来竟是抛出了一个让人错愕的消息,“时娘,贺家反了。”圣人语毕双眼直盯着贺时娘,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变化,而贺时娘因为这短短的六个字,已然是肝胆俱裂,满脸的不可置信。
“回…回圣……人,贺家…贺家……反了?”贺时娘艰涩的开口问道,两眼茫然无神,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显得单薄又脆弱,彷佛下一瞬间就会倒下去似的。
圣人的心里闪过一丝怜悯,随后又硬起心肠,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淡淡地说道:“你没听错,今日八百里加急送进来的消息,西北贺家带兵反了。”
贺时娘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些年来为了和淮王斗法,身子骨一直没养好,今儿个又因着羽林军包围了淮王府,她在偏殿里忧心焦虑了一整天,此时听闻了贺家造反的消息,就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贺时娘嘤咛一声,竟是眼一闭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圣人的眼神一闪,身形微微一动,最后却是仍然坐在书案后并未起身,他眼睁睁看着贺时娘摔倒在地,一旁的宫婢和内监们没有他的吩咐,自是不敢擅自移动,因此贺时娘便倒在那里,发髻上的珠花和步摇散了一地。
过了许久,低垂着头不敢出声的宫人们,这才听见了圣人有些低哑的嗓音响起,“将淮王妃送到立政殿,让皇后好生照看着。”随即有两个宫婢立刻上前,手脚利落的搀扶起贺时娘,将她抬出书房,用一张软轿子送到了立政殿。
立政殿里皇后错愕的望着昏迷的淮王妃,一旁护送着淮王妃前来的吕福上前一步,将圣人的口谕转达一遍,皇后听罢蹙眉问道:“淮王妃身体不适为何不送回淮王府去?反倒要将人抬到本宫的立政殿?”
“回娘娘,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旨行事。”吕福躬身行礼,恭敬的答道。
皇后的脸色又沉了一分,可吕福是圣人跟前得用的大内监,就是她也不好明着得罪对方,因此只得按捺下心里的不悦,开口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圣人,本宫会好好照顾淮王妃的。”吕福得了皇后的准话,又看着皇后将淮王妃安顿好了,这才领着其余的宫人,离开立政殿。……
另一边,刚和卓惊凡分开的窦淳,收到了吕福的消息,他沉着脸瞪着有全传给他的纸条,沉吟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让有寿亲自去盯着立政殿,务必将淮王妃保护好。”候在一旁的有福领了命令,立刻退下去传话。
窦淳沉着脸起身离开床榻,走到桌案旁,将手上的纸条放在烛火里,很快的纸条就烧成了灰烬,一旁的有全立刻上前将那一撮灰烬处理干净,然后又退回原地垂首站着。窦淳见纸条已经被毁尸灭迹了,这才又坐回床榻上,随后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轻声说道:“你帮我多谢吕公公,之后的消息你别插手了,派一个不识字的小内监去跑腿罢。”
尽管窦淳知道有全不会偷看纸条的内容,可是他不敢冒险,这一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有全是他栽培已久的心腹,他不想让对方折在这件事儿上。吕福冒着生命危险给他递了消息,若是被圣人发现了,吕福或许能够逃过死罪,但是那个替吕福跑腿的中间人,肯定活不了,所以他得先将有全给摘出来才行。
幸而有全只递了这么一次消息,往后不再让他沾手,兴许能够保住他的命。
有全不晓得吕公公这次的纸条内容是什么,只是见到殿下的脸色难看,语气又是这般郑重,自是连声应下,心里也在盘算着找谁去跑腿比较恰当。不过同时他也有些好奇,吕公公传递消息给殿下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何这一次殿下竟是不敢让他沾手?他仔细回想吕公公将纸条交给自己时的脸色,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知道这次的事怕是不小,也就熄了好奇心。
窦淳吩咐完后,有全便退了下去,待到有福回来,窦淳这才轻声说道:“去宜秋宫走一趟,告诉有双我有事要吩咐。”有福心下一凛,自从殿下将有双送到太子妃身边后,就不曾动用过对方,没想到这一次殿下竟然要将有双摆到台面上,难道事情果真如此棘手么?
有福不敢多问,匆匆地走了一趟宜秋宫,将消息递出去后,就又回了崇仁殿。回到崇仁殿后,就见殿下还睁着一双眼,满脸凝重的坐在床榻上。他赶紧上前,凑到窦淳身边轻声劝道:“殿下,现在已是亥时末,您得保重身子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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