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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翠翠虚弱了不少,伏在地上,周围都是她挣扎时涌出的血液,一时之间满室都是铁锈味。
丁老二这才抹了一下额头的汗,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嫂出现在他的仓房里,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仓房里放着他已经分拣好的材料,用于酿制的下一批海清露。而丁老二很确定,地上的这些,不在他的所需范围里!
接收到丁老二疑惑的眼神,孙翠翠慌张了片刻,而后看到了门口处皱着眉的祁云晟,灵光一闪道,“哈啊……弟弟,你有所不知,我撞鬼了!”
“鬼?”丁老二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有鬼?”
“这……这是因为,我……”孙翠翠眼神游移,最后一咬牙,道,“你捡回来的这个小家伙有问题!”
“什么?”丁老二惊讶了。
祁云晟闻言也注视着妇人,并不开口。
信口开河贼喊捉贼之人,他已经见过太多了。上辈子自己无力反抗,这辈子的话……
祁云晟并不打算打断对方的表演,因为自己说一句,对面能用十句顶回来,最后理所当然让他成为一切的罪魁祸首。
怎么辩解,怎么有理有据都是没用的,最后还不是看听的人愿意相信怎样的现实。
而事实证明,海宫那边的人,更愿意相信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先前在集市莫名被诬陷,祁云晟自觉惹不起对方而选择退避。这次孙翠翠诬陷自己,祁云晟想看看丁老二愿意相信哪边。
丁老二信他,皆大欢喜,丁老二若是不信,那便算了。他只能走之前请婆婆代劳,取了孙翠翠的命。
一时之间,这仓房内,心思最少的竟是丁老二。他左右看了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大嫂你在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便回来取了……然……然后,我就看到这小子行迹鬼祟,甚至进了你重要的仓房!我怕他动手脚,便在他出仓房后摸进来看看情况。可……可谁知……”
妇女嚎啕大哭:“我撞鬼了啊!不知道从哪出现了一个老妇人,拿着把刀。把我砍成重伤!!”
她抓住了丁老二的衣领,“弟弟,大嫂可是为了你才被人伤成这样的啊!”
“哈?”
丁老二听完更是一脸迷茫,下意识看向祁云晟。没想到那安静的小少年就在那扶着门站着,静静地看着这边。那眼神丁老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幽深的湖,又像是那狂风呼啸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丁大哥。”祁云晟缓缓道,“我是刚刚听到尖叫声才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
“他在搞鬼!他在骗你!”妇人虚弱地道,“他一定是偷偷把外人放进来了,在那里装神弄鬼!弟弟你快把他赶出去……不对,你要为嫂嫂报仇啊!”
那么,你信哪边?
祁云晟等待着结果。
他恍惚间发现,这似乎是他难得的等待结果的机会。因为以往在海宫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辩解,结果在发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永远是犯事的那一个。
不是诬陷他毁了什么宝物,就是先挑事而后反过来说他冲撞他们。这些事情似乎都会被上报到鲛人皇那边作为对质子的日常监视。
当初他憋着口气,在难得见到面的那人面前为自己申辩,可得来的答案全是,“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不记得。”
“你怎么在意这种小事?”
只一句话,便能让他将剩余的话语全数吞回去。
除了他以外,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都是“既成事实”,没有人想知道“真相”。
兴许是觉得他说得多了,那人还表示,“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为何要回过头去追究过程?”
那人从来都觉得,只要结果满足要求,便不用去在意过程。只要最终出来的东西对了,那么先前的过程便不重要了。
于是,祁云晟也明白了。在海宫,“结果”已经定好了,“过程”是不重要的。
只有他自己在意真相罢了。
他学会了冷眼旁观别人的诬陷与表演。反正对于那人来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他们闹得再欢,只要好好避开,在他们想动用私刑一类的手段时及时逃开,就是安全的。
在海宫住的那么些年,他倒是没有因为那些诬赖受到什么惩罚与损失。显然对于那人来说,与自己相关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那么,在重来一回的现在,丁老二会给他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大嫂,你在说什么呢?!”丁老二道,“小兄弟不会是这种人!”
“你……可,我是你嫂嫂,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女人喝道,勉力举起手指向祁云晟,“他想谋害你,我是因为你才受这个伤的……你连嫂嫂的话都不听了?”
“嫂子,我和小兄弟是前后脚到的,我只比他慢了几步!他根本是刚到的!”
丁老二道,“这、这旁边这些东西……”
他从地上拾起还沾着血污的油纸包,“嫂子,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临时编出来的谎言错漏百出,注定是个被拆穿的结局。那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面目变得狰狞了些,“弟弟,你说这话,是不信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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