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小公子拿好了。”
雪宿接过纸袋,浅浅笑了一下:“谢谢你。”
抱着袋子,撑着伞,重新走入了雪中。
这一笑如春雪初融,糖饼老板看着他留下的明显是一点点攒出来的碎钱,于心不忍道:“……可怜见的……”
糖饼热腾腾的香气直钻出来,揣在胸口一直烫到了心窝里。雪宿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小心地咬下了第一口。
甜味沁人心脾。
这家糖饼店,雪宿已经观望好久了。每一次他去城中给人画画,都会经过两次这家店。
每一次门口都聚了好些人,甜香走出好远都还萦绕鼻端。
只是太贵了,他还是第一次给自己买。
因为今天是雪宿的十四岁生辰,他这一日早早入城,不是为了去赚钱,而是给自己过生辰。
雪宿重新把糖饼的袋子封好,走向下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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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茶楼,里面的花茶十分出名,而且不限外带食品。
他选了最便宜的位置,拿出糖饼,喝着清香怡人的花茶,开心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窗外飘着雪花,但雪宿一点不觉得冷,只是觉得这样雪飘的姿态很美。
十三岁的少年雪宿,看世间万物还没有隔阂。
他看到雪的时候不会想到那刺骨的冷、和浸入视线的血,第一眼瞧见的只有美好。
晶莹白色是美,盈盈飘落是美,连融化的时候也很美。
雪宿就这样一边看雪,一边吃完了糖饼,依依不舍地看着雪变小。
出门时雪已停了,阳光探出一点脑袋。
他收起伞,专捡已经踩出小道的地方走,不忍踩坏了洁白的雪地。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印图堂,也是雪宿给人画像的地方。
今天他却是客人,为了去买一方印章。印图堂里的店员老板都与他相熟,也早已为他刻好了章,答应他在生辰时卖给他。
说是卖,其实也打了很大的折扣了。只因雪宿要的是霜银石,太过昂贵实在不能送,便以成本价卖出。
印图堂借地给自己画画儿,还有诸多照顾,雪宿心里十分感激。
“哎哟,是我们小雪宿来啦。”收银的大姐正在整理柜子,见雪宿来了,弯腰轻轻捏捏他的脸颊,“小朋友生辰吉乐!”
雪宿摸摸脸颊,不好意思道:“谢谢花姐。”
“雪小弟呀!”
“生辰吉乐哟。”
“又长一岁了,哈哈!恭喜!”
一路都有道贺声,雪宿一一感谢,笑意从那双浅色的眼睛里渗出来。
他直奔后堂,老师傅正坐在太师椅上。“阿宿。”老师傅招手,把盒子递给雪宿,笑眯眯道,“我们阿宿也干了一年了,我们也算见着你长高长大了。”
雪宿抱紧盒子,把那一袋早就数好的、染着体温的钱放在桌上,带笑着鞠躬道:“谢谢师傅!”
“快去玩儿吧!”老师傅挥挥手,“今天你生辰,可要好好过啊!”
他抽了口烟斗,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慈爱来。
这孩子刚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爱笑,虽说现在看起来也冷了些,但那时候,小雪宿的眼睛里在下着雪。
那双眼睛又大、又透亮,却只像上好的琉璃,没有温度。整个人就像一个冰雪雕成的娃娃。
老师傅属于凌霄界没有天赋的那一批人,其实凌霄界大部分都是像他这样的人。只会一点点的运灵方法,比凡人长寿上个几十年。
雪宿是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见过最特别的一个孩子。
虽说好像没有灵根觉醒的迹象,但……或许未来能大有作为,也未可知呢。
……
雪宿一连跑到了朱泽山,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转了好几个圈,才打开了那只盒子。
又蹦又跳,完全是只雀跃的小狐狸,兴奋得脸颊都红了。
他实在太开心了。
——那木匣中,丝缎上盛放着一只玄色的印章。
印章的石头十分温润,被雕成了扳指形状,但是是大人的拇指大小,雪宿现在还戴不了。为此老师傅还贴心地栓了一根红绳,这样就可以挂在脖子上。
印章的部位取代了扳指上宝石的位置,刻着小小的“雪宿”二字。
字如蝇头,却不失秀美和筋骨,足显老师傅镌刻功底。
这枚印章很小,是因为雪宿买不起更大的了。霜玄石是霜烛石的伴生石,是乌色。后者天下闻名,千金难求,前者作为替代品,价钱也十分高昂。
虽小,但雪宿已经很满足了。
雪宿反复试戴了好几次,几乎爱不释手,才把它挂到脖子上,把视线挪到正事上来。
是的,他今天也是有事要做的。雪宿做事从小就仅仅有条,因为他的时间很少,必须规划好。
他来到这朱泽山,是为了其中的一种草,摘回去做蓬莱雪的肥料。
他唯一的那盆蓬莱雪娇贵得很,没有钱买配好的肥,就只能寻求替代品了。
“入山行七里,右转。唔,再行五里……”雪宿一边默念舆图上的字,一边行走。
朱泽山不大,几乎从没出过迷路的事闻,且无猛兽,算得上十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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