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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人太多嘞。”平安拿袖子抹掉汗,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没停。
邢清章凭声音朝平安微侧头,安慰道:“再坚持片刻,平安最乖了。”
平安心里委屈,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拼命去帮这些比自己大的汉子。
可他还是点点头,想起邢清章看不见,带着鼻音从喉咙里挤出个“嗯”。
云既明逛到长安街,只觉得此处流民比其他各处都要多,蚂蚁一样涌在尽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里干嘛的?”云既明手中扇子一阖,指指前方,问钱益。
钱益摇头摊手,示意自己不知道。
也不怪两人不知道,他们这一个多月里被家事缠得焦头烂额,除去在商行,出门的时日都掐指可数,而长安街虽是临安最繁华的街道,可云家却没在此街上设当铺,一来人多混杂,离得远,不好管,二来就是这街上人太多,云庭柯这人吧,出门爱坐轿子,这里连轿子都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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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既明抬脚走上去,离得近了,才看清上面小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清安院......”
他觉得有意思,一家医馆生意竟能火到这般地步,实属难得。
拨开人群就想抬脚走进去,被那些排在后面,不认识云既明的流民拦住,愤愤道:“排队排队,俺们等好久了!”
谁能想到堂堂临安云家大公子,竟然被一堆流民数落,云既明自己都想不到,被推出去后,和钱益双双愣在原处,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
“天呐,钱益,看见没有,他们推我。”云既明拿扇子一指。
钱益点头,面无表情说:“我不瞎,看得可清楚了。”
“......”
云既明闭嘴,收回扇子,语气冰冷,说:“他们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太狠。”
钱益心中大叫不好,还没来得及拦住——
“啊——我的手腕脱臼啦!!!让让让让!!我这可是要死人啦——”
云既明装得似有其事,左手扶住右手,右手耷拉着,没点活气,他这一嗓子嗷嚎出来,前面的人都停下来回头看他,有几个富家子弟见过云既明,都自觉的让开身子,流民瞧了也害怕,纷纷散开给他留出条路。
“……”
钱益无语,他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只要不和身边这人扯上关系,狗洞他也钻。
可惜,被他嫌弃的人丝毫没有自觉,侧头朝他一个媚眼,一副哥哥很帅的模样。
“......”钱益现在不仅无语,而且手痒。
云既明扶着手腕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才看清里面的模样,一大一小分别在一右一左,大的负责把脉问诊,小的负责抓药。小医馆不大,仅是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就已经没有别的空地了。
邢清章听到有人手腕脱臼,面露紧张神色,听见有脚步走近,立马说:“快坐下来,我给你把手腕接上,若是时间久了,就难办了。”
声音清亮,里面满是焦急,云既明听到后一挑眉,走近才看清这大夫模样。
这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一身白衣,生的眉目清秀,夫如白玉,一副朗朗君子模样,微蹙的细眉隐入鬓间,双眼朝下盯着,没什么光彩,薄唇因为担心抿成一条直线。医馆里没有光亮,这人面前像是有一层雾,看过去朦胧模糊。
钱益跟上来,瞧见旁边的小孩,七,八岁,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胡乱眨,和他对视时蹙紧眉头,撅起嘴,一副你为什么要看我的不耐烦模样。
他觉得有趣,走过去问:“小糯米团子,你叫什么呀?”
小糯米团子不理他,移到邢清章身旁,小手紧紧抓住邢清章的衣摆。
“这位公子,把手给我。”邢清章听到身前有人坐下,两人隔一张方桌,邢清章伸出手,骨节分明,白皙得近乎透明。
云既明手腕根本没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手递过去,只不过是挨着邢清章的指尖。
邢清章摸索着探上云既明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使得云既明手臂生起一层鸡皮疙瘩,冷意顺着血液只传向心脏,这段时间的烦躁似乎被一消而散,云既明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
“没事啊......”邢清章以为自己没摸到,又伸出一只手摸上云既明的手腕,弄得他痒痒的,指尖缩得颤一颤,手腕内边骨头动了下,云既明摸到了,面露愠色,说:“公子手腕无事。”
说罢便收回手,被骗子一把钳住手腕,两人僵持不下。
钱益见状回身往外赶人,说:“来来来,大夫身子不适,今日不便再坐诊,大家请回吧。”
几个富家子弟没敢多留,也没多言,转身就走。那些排了好久的流民也没反抗之力,骂骂咧咧地又去角落里蹲着。
钱益把门关上,医馆没有多余的透光处,整个暗下来。
“小糯米团子,你家医馆的油灯在哪?”钱益占平安的便宜,伸手呼啦他的小脑袋。
视线暗下去,平安还没适应,脑袋就被人乱摸一通,他伸出两只小手臂乱挥,大嚷道:“别碰我!”
“你告诉我在哪,我就放开你。”钱益说。
平安最终妥协投降,说:“就在你左边柜子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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