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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将碎叶残渣推起,诺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若不是角落里那块余出来的衣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楚心乐的幻觉。
这人跟踪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楚心乐原本不在意,可他今天气不顺,就想把这人逮出来收拾一顿。
“还藏,这么大个人非得往那些小角落里钻,能挡住也就算了,露半个身子在外面,你当二公子眼瞎?”楚心乐心里暴躁,嘴就把不住门,爱损人,管他是谁,先损一顿解气再说。
见墙角的衣衫动了动,那人似乎还在犹豫不定。
“别犹豫了,想什么呢,不出来我就喊人了。”楚心乐耐性不足,话里全是不耐烦。
“别!别喊人......”最后一句话似乎把他激着了,那人喊出声,知道自己声音太大,又小回去,踱步走出来。
这人模样看上去不大,比施葭铭还小,穿一身不算新的青色窄衫,冬季里略显单薄,可衬着他肩宽腿长,他比楚心乐高出些,和施甄冥差不多高,一双眼睛完完全全随了施恩择,不过没施恩择那么狠毒,也没施甄冥那般轻蔑,眼睛澄澈,像初入世俗的鹿崽,双眸里全是不安。
谁能想到这大个子居然比青竹还......不爷们。
“你谁啊?”楚心乐没好气地问,不过看他的模样,倒是能猜出个大概。
那人听到他这样问一瞬间睁大眸子瞧他,满脸的委屈,眼睛一瞬间憋红了。
“二哥......你,你怎么不记得我了......”他声音里打颤,听得楚心乐也打颤,汗毛都立起来,比寒风还催人起鸡皮疙瘩。
“你好好说话。”楚心乐倒吸一口凉气,见人靠过来,不可察觉地朝后退一步。
“我......我在好好说话啊。”委屈到极点,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往下掉,他瞧起来是真的委屈,还止不住抽气。
楚心乐哪见过这种场面,以前哭哭啼啼的女人他都少见,别说哭哭啼啼的男人了。
“哎哎哎,别哭,你别哭......”
越哭越委屈,越哭越止不住。
“啊——”
干脆扯开嗓门,哭得稀里哗啦,声音更大,震开死寂的初冬,吵得楚心乐脑袋都要炸了。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先哭一顿的人。
“闭嘴!”上前两步扯住那人的前襟,抬头瞪他。
这人见他生气立马闭嘴,还在小声呜咽。
楚心乐知道又要把自己说烂的话在再重复一遍,长话短说:“你二哥掉水里撞上脑袋了,现在谁也不记得。”
那人这才慢慢停下抽噎声,低头看楚心乐,一把将人抱进怀里,高兴起来,说:“我就知道,二哥肯定不会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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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胸膛又像个火炉,施葭铭这小身板被他这样勒着,险些喘不上气,楚心乐濒临窒息的边缘,用尽方法挣脱身上的枷锁,一张脸泛血气,终于在最后一口气没上来之前,这人放开他。
伸手粗鲁地把脸上的泪抹干净,他才说:“是我啊,我是你三弟弟,施郝鸣啊。”
“......”
施恩择这人整天炼丹制毒可能把脑子全用在那上面了,给自己儿子起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
是好名......
果然是他娘的好名!
楚心乐此时也懒得跟他废话,心里燥火根本发泄不出去,在胸腔里乱窜,他急着去挑镯子。
“二哥!二哥你去哪?”施郝鸣腿长,三两步就拦住楚心乐的路,霸道地堵住这条小径,急匆匆地问话。
“出门去!”楚心乐难得地把火撒出来,吼声也大,震得一旁来往的下人侍女僵住身子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走错一步被二公子瞧见,命就跟着踩掉了。
施郝鸣似乎也没料到自家二哥失忆后变得跟另一个人似的,以往二哥都温润极了,从不大声说话,做事有条不紊,对他总是笑脸盈盈,他出身低贱,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还是二哥把自己的吃食点心分给他,对他那般好的二哥,怎么说变就变了?
他呜呜咽咽不知道要说什么。
楚心乐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压制下去心里那股无名火,问:“你可知城中哪家首饰铺子最合适?”
他的话锋转得太快,施郝鸣还没想通上一个问题,便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似乎是个死路,他根本想不出来。
落寞地摇头,他说:“二哥,我从来没出过施府,外面什么模样,我都不清楚。”
楚心乐这才想起来施家那些恼人的家规,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出府这一条,他可是没白受那些苦。想到这,那晚模糊的记忆又涌上来,他明明感觉有人来过,给他擦净身子换好衣裳,在他耳边隐约说了什么,可惜烧热夹带水雾把清明堵得严实,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不真切。
“二哥你问这个做什么?”施郝鸣又问。
楚心乐思绪被他拉回来,百无聊赖地摆手,初冬的风太凉了,仅在外站上一会,连胳膊都僵了,呼出口白气,他活动自己的手腕,刚才的暴躁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又恢复那般顺从淡漠模样。
“罢了......”楚心乐脑中忽得绷紧一根弦,他笑起来,对施郝鸣说:“外面冷,随二哥进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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