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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十点整，褚岩准时出现。两个人互相点了一下头，默契的各自进行自己的锻炼。黎洋来的时候帮两人接好了水，等褚岩到的时候已经降到了可以入口的温度。

不过等他喝到，两个人已经坐到了健身房对面的川菜馆。

他俩要了个小包间，菜已经点好，褚岩拿出一个信封，黎洋还以为是他给自己的，关于陆长帆的资料，到手打开才发现，是一沓钱。

黎洋粗略的数了下，大约有两千，便抽出一多半，还给褚岩，“别以为我不懂市场价，我那种撑死算是大特（群众演员中台词比较多的一种），一般片酬也就五六百。”

“可是你演得很好。”褚岩没接，“我觉得2000我都占了便宜。”

这是自然，黎洋当群演，简直是用大炮打蚊子。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素人，没有名气，自然也就没有高额的片酬。

可黎洋还是坚持，看褚岩不接，就硬塞给他，强行转移了话题，“哎，真痛苦，你说这川菜里，怎么就没有羊肉呢。”

褚岩看黎洋转移话题，就知道他确实不愿意多拿，便没再提这个话题，“陆长帆在海城戏剧学院挑完人了。”

“恩。”黎洋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不过，”褚岩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一直在调查黎旸前辈的去世原因。”

黎洋心里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吃着，两腮鼓鼓的，“什么原因，不就是车祸嘛？”

“是车祸。”褚岩拿起筷子却没夹菜，“只是，车祸也分天灾，和人祸。”  ？

黎洋回想了一下，车祸那天是个下雨天，车子基本都有些打滑，在这样的路况下，车祸并不稀奇，只不过自己算是个小名人，所以才闹得那么沸沸扬扬。黎洋想了想，嘴里吃的不停，接了句：“那天下雨。”

“不，下雨打滑，根本撞不了那么重！”褚岩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且那个车的角度，完全不像是不小心撞上去的！”

黎洋总算是不继续嚼了。

他思考了两秒，又从水煮肉片里捞出一片嫩嫩的牛肉，在汤汁里涮尽调料塞进嘴里，他垂目吃着，“那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我和陆长帆前辈一直在查。你不知道，黎旸前辈是一个多优秀的人，我不会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褚岩也是压抑了很久，看着对面吃的没有一点心机的黎洋，压抑了那么久的话就这么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我十八岁那年，高考填志愿，我是想学表演的，但是家里人，尤其是爷爷不让我进演艺圈，我和他们争执了好久，也离家出走过，也绝食抗议过，最后还是……”

“那时候黎旸前辈也才二十岁，那是八年前，我差一点就屈服了，当他们眼里好孩子，即使我不愿意。”

“那时候黎旸前辈拍的《玉麒麟》才上映，你应该也看过吧，不过八年那么久了，估计记不得了……”

褚岩默默念着那时黎旸演的角色的台词，他在里面演的是墨麒麟，麒麟祥瑞，大多温润无害，只有墨麒麟能力超凡，但更多的人却因为他的颜色而惧怕他，久而久之，墨麒麟便养成了一副荣辱不惊，沉默寡言的姓子。

是个男二号。

“其实我当时是想，我要是也有墨麒麟这样一个人帮我就好了，后来我越来越深的了解，才发现，演这个角色的人，是那么坚韧不拔，四年都默默无闻，这一出来，却成了无数人心中的神。”

“然后我就越来越努力的了解他了，他的学校、他的专业、他的作品、他的姓格、他的经纪人、他的粉丝团体……你一定不知道吧，黎旸前辈，一个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却是学舞蹈出身的。”

“又那么年轻就经历过风浪，有过《金玉缘》那样张扬的开始，却又有长达四年的隐忍不发。”

“当时我就想，那我就学导演吧，既不像演员那样站在镜头下，也不会理我的梦想太远。好在，家里人同意了，我真的很谢谢黎旸前辈，是他帮了我。”

“你知道那种粉丝团吧，里面有好多男男女女，上次我看他们聊天。有一个女孩，每天很努力很努力的学画画，我问他为什么，她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把自己的漫画改编成电视剧，或者电影，让黎旸前辈来演主角。”

“当时我就想，我也要努力啊，以后等我有名气了，让黎旸前辈可以和我在同一个剧组，来演我导的戏。于是我就努力学拼命学……”

“哈，然后三年前，我刚毕业的第一年，在白杨电影节，我拿了新星导演，去年在荷花电影节拿了优秀导演，今年金云电影节拿了明星导演，然后我想啊，我再拿一个奖，再拿一个就去找黎旸前辈。”

“就一个……”

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褚岩的声音就带了些哽咽。

他在别人面前一向给人很强的安全感，高高的个子，略显冷漠的神情，好像什么时候都很从容，却在这时泣不成声。

黎洋也神色凝重。

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一地步。无关金钱，无关亲情，更无关爱情。

褚岩说，自己帮他做了选择。

但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的“享受”了这样一个少年的追随，哪怕自己已经逝去，他却还在不遗余力的挖掘着真相。

真相，那不重要。

他默默的站起身，抽了两张桌上的抽纸，拍了拍褚岩的肩膀，递给了他。

他看着褚岩的眼睛，无比认真，“黎旸他知道你的心意，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你不用执着于过去，如果你真的，爱他，喜欢他，就把他对演戏的那份热爱与执着带在身上，继续你的事业。”

褚岩一时沉默，“对不起，提到黎旸前辈的过世，我有点激动，让你见笑了。”

哎……

黎洋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褚岩要想走出这个阴霾，还得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