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海和方庭之呼吸一窒,齐齐看向夏侯灵渊。
夏侯灵渊回视他,语调沉稳坚定,“父皇明鉴,儿臣当真没有想法。”
“那你想如何?”明宣帝又问。
“当一个富贵闲王,闲云野鹤,诗酒为家,游遍天下。”
明宣帝没说话,过了一会低声咳了一下,接着道:“闲王我夏启有一个就够了,若是人人都当闲王,那不是让别国笑话我夏启皇室都是贪图享乐之人?再说,在父皇看来,你也不适合诗酒为家,你酒量可不高啊。”他语调轻快,无视夏侯灵渊渐渐拧起的眉头,忽的语气变的严肃,继续道:“你从小受尽苦难懂事的早,表面上看来是躲在礼部享清闲,其实你能力不低,每逢遭遇国家大事,你也是注意颇多且很有参考性,因此父皇倒觉得你很有做贤王的天赋。”
闲王和贤王,读音相同,意思则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明宣帝口中的那个“Xian”,在场的人都明白是哪个意思,一旁的林翰海和方庭之也觉得皇帝后面一段的话说的有点对。
明宣帝看着夏侯灵渊,等着他的答复,好一会,夏侯灵渊才点头,“既然父皇如此说,那儿臣便当一段时间贤王吧,待到国朝安稳,儿臣再替父皇替母亲去看世间的风景。”
明宣帝眼底流露出欣慰,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父皇”,便是打算以亲情捆住他,看来,他的小七还是喜欢他在乎他的,这样一来,他日后见了灵溪也有些底气了。
“十一,”明宣帝又对夏侯澜道:“朕以前忽略了你,幸而在最后的一段时间弥补了一点,日后,朕只盼你善待兄弟,凡事要顾全大局......你!你这是干什么?”
明宣帝的话被夏侯澜突然的动作打断,只见夏侯澜双膝跪在地上,然后磕了一个头,他道:“父皇,儿臣愿尊十三皇子为帝,此生只愿为贤臣,辅佐明君。”他顿了一下才道:“圆圆对我的意义不同,我此生愿陪他长大,替他分忧解难,别的,无他想!”
明宣帝被林翰海震惊的声音惊回神,他看了好久,才确定夏侯澜,他这个十一子说的话是真话,一时间,他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至尊的位置人人抢破了头颅,甚至不少人为之丢掉性命,而眼前这二人却是半点看不在眼里,想他还是皇子之时,兄弟阋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那时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这般的场景。
明宣帝叹息一声,挥手示意夏侯澜上前,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是朕亏待了你啊。”他的这一句话,让夏侯澜心里微微一涩,手也轻颤了一下。
“林相,”常安搬来一个小桌子,把拿来的笔墨还有空白的圣旨放在上面,听了皇帝的话,上前把林相引到了桌子前。
“朕来说,你来写,”明宣帝倚回了床头,闭上眼,轻声道:“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夏启国之训诫,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点首附议,谨于今时祗告天地,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为久远之国计......”
林瀚海竭力忍住手抖,继续写道:“明王皇十三子夏侯修明乃正统嫡出,血亲醇厚,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等登基,即皇帝位......”
明宣帝说完,全场寂静,林瀚海心中有些遗憾又觉得这种结果理所当然,常安收起了圣旨,明宣帝让众人对此事禁言,就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明宣帝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天,明宣帝在短短的时间里陪着圆圆和皇后绕着皇宫转了一圈,国家大事都扔给了夏侯灵渊和夏侯澜,反叛军已经被全部秘密处死了,宫里和外城河相通的河水红了两天两夜,百姓皆以为是不祥的征兆,果不其然,两天后,宫里传来了二十七声丧钟,那是大丧之音。
皇宫里的丧钟刚刚敲完,夏启近郊的寒水寺紧接着传来钟声,连绵不断,昼夜敲着,齐齐敲了万声。
明宣帝驾崩之日,群臣集聚,明宣帝在弥留之际让林瀚海宣读了传位诏书,听到传位十三皇子之时,底下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惊讶与不解之声,紧接着,常安又在明宣帝的示意下,站出来宣读了另一份圣旨。
这份圣旨所有人都不知道,连林瀚海和夏侯灵渊都不知道,只有跪在旁边的皇后眸中不见惊讶。
这是一道封夏侯灵渊为摄政王的圣旨,上面言道,在小皇帝未能真正独当一面时,国朝所有的事都以摄政王的命令为准,从此以后,小皇帝便需要跟在摄政王身边学习,直到能处理国事为止。
这道圣旨打消了群臣所有的想法,他们一大半的人都以为这是皇上为了让七王爷继承皇位走的一条暗路,毕竟,以七皇爷有一半别国血脉这一件事,皇位交不到他手中,即便是不顾理法,七王爷强硬上位,也是言顺却名不正,这也会成为未来叛党最适合的理由。可如今把小皇子挡在前面,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小皇子还小,不能理朝事,而七王爷也尊称皇后为母妃是小皇子的哥哥,小皇子年少之时,代之掌管朝政,这太名正言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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