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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愣着不知该说什么。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从前他只是从父亲爷爷那儿听过一些挽救将死病人的案例,于这些他向来是半信半疑的。他不觉得那几碗黑糊糊的药水真有这么神奇的疗效。
在大学,他叶昭是个学渣,名副其实,自己也认。
但高中时其实不是,高中那会儿,大考小考从未出过年级前十的叶昭是被老师们看好的天之骄子。
那时他的梦想是P大的建筑系。
高考也不负众望,成绩原本能够稳上P大。可谁叫他出生在医门世家。所谓一入医门深似海,他被父亲强迫改了志愿,去T大学中医。
从那以后他开始一蹶不振。旷课、迟到是常有的事,期末倒是从不挂科,但门门分数永远稳在六十分左右,好像是故意挂着给谁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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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拿他没办法,不愿意学就是不愿意学。他本来就想着要这么着混到毕业,然后转行找个工作,你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在笑什么?”薛白问他。
“没、没什么。”叶昭回过神来,“可是师父,怎么保证就、救得回来?”
“不敢保证。”薛白道,“当时失血太多太快,那碗独参汤救不救得回来,我并没有太大把握。”
他说的时候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叶昭瞧不出他心境。
“所以才要刘县令必须先选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嗯。”薛白抬眸正视叶昭,忽然语气严肃,郑重道:“但是绶之你要记得,今日不管救不救得回来,都必须得救。”
“只要病人尚有一线生机,就必须全力以赴。责任所在,不容半点马虎。”
叶昭:“嗯。”
察觉到他的紧张,薛白语气也松了松:“不过你今日做得很好。多亏了你,我还要先谢过你。”
叶昭脸上不易察觉地一红:“老师说的什么话,应该的……”
薛白又补充道:“第二剂是参附汤,巩固回阳之用。这两个方子你各去抄五十遍吧。”
叶昭:“啥?!”
还没来得及争辩,“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叶昭还在想着如何斗争才能免去这一百遍,薛白已经起身开了门。
刘县令站在门口,搓|着手客气地问:“薛大夫,你方才要问我什么?”
薛白倒是没有将人请进去,直接便开口了:“不瞒大人,昨日午时给夫人看诊时夫人身体尚好,可夜晚突然临盆,毫无征兆地引发大出|血,薛某不甚明白。”
刘县令顿住,随后又说:“可是之前有郎中给夫人看过,说夫人胎位不正、胎儿太大,临盆时大失血是极有可能的。”
薛白道:“但薛某看来,尚不至于。”
刘县令愣在当场:“这、这……”
“昨日我与弟子走后,是何人在照顾夫人?”
刘县令思索片刻,道:“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莹儿。”
“就是生产时也在场的那位?”
“正是。”
薛白默然,抬手朝刘县令微微一礼,径直出门去了。叶昭看看刘县令,又看看薛白,最后跟了上去。
莹儿正守在夫人屋外,一双杏花眼哭得红肿,眼里好像依旧泪汪汪的,看着叫人怜悯。
一见薛白到了,莹儿赶忙让开路,以为他们要进去。谁料薛白在她面前站定,神色不甚缓和。
“薛、薛大夫怎么又来了?夫人还未醒呢。”
薛白并未回答,单刀直入问道:“昨日我走后,夫人的药可都停了?”
“停、停了呀,薛大夫不是说都要停么……”
“当真?”语气有些隐怒。
“当、当真呀。我总不能骗薛大夫呀!”
小丫鬟本就眼泪汪汪,情急之下眼睛更红了,瞧着委屈巴巴。然而薛白依旧皱着眉头,言辞不减半分。
叶昭有些看不下去,想劝两句:“老师,这……”
未等他说完,只听薛白又厉声道:“那为何我方才诊脉时见夫人冷汗如雨,早已津|液大伤、身体虚弱严重?”
“我、我……”莹儿支支吾吾,神色也躲闪,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解释。
而薛白的问题依旧步步紧逼:“既然一直在照顾夫人的是你,你应当作何解释?”
“我、我……”
薛白再一次厉声呵斥:“性命攸关,岂容你等儿戏?!”
莹儿慌得突然跪了下来,颤声道:“薛、薛神医我错了,是我错了!是夫人说近日大解有些不畅,我便给夫人熬了些粥……”
“粥?”
莹儿见他依旧不信,知道瞒不过了,心一狠将眼睛一闭:“是之前大夫开的通肠的汤药,我便擅自熬来给夫人喝了!”
听见这话,叶昭心中一紧——这小丫头,竟然如此歹毒!
产妇最忌通肠泻下,尤其泻下大耗津|液,甚至可能直接导致早产滑胎。这应当是众人都知道的常识!
薛白道:“……你这又是为何?”
莹儿没有说话,眼泪直往下掉。
薛白没再说话,刘县令却不知何时也赶到了,冲上去就扇了莹儿一个巴掌。
“小贱人!你个小贱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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