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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点的菜摆了满满一桌,薛白见他们这么大阵仗,眼神微动,道:“叫师余不必破费这么多的。”
叶昭表面上应着,心里却想:“什么傅师余,分明是他花了这段时间攒的所有积蓄。”
傅师余,傅师余没准儿现在还在同他生气。
“老师,你快吃菜吧。”见薛白坐着不动,叶昭连忙给他夹菜。
“无妨,若是他们几人等下能过得来,便先等一等。”
“不用等他们。”叶昭直接夹着菜往嘴里送,“老师喝酒么?”
话刚一出口,他就想敲自己脑袋——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薛白素不喜酒,连别人喝酒都不喜,更别说自个儿喝了。
叶昭低头安静如鸡地夹了几口菜。
薛白淡淡的声音突然传来:“嗯,给为师倒一杯吧。”
叶昭猛然抬头,见薛白神色如常,也未表现出什么厌恶,便试探着问:“老师说真的么?”
“嗯。”
叶昭眼看着薛白拿过面前摆着的空酒杯,分放在一桌五个座位上。
叶昭默默将五个杯子倒满了酒,薛白修长的手就拿起一杯放到唇下抿了抿。
叶昭眼睛随着那只白皙的手,看着那手将酒杯送到唇边,薄唇含着酒却未咽下去,似乎在口里含了含。薛白皱了皱眉,才将那酒吞咽下去。
一看便知他不怎么会喝酒,明显被呛了一下,掩着嘴咳嗽了几声。
叶昭忙递了帕子过去,关切地问:“老师没事吧?”
薛白眉头尚未舒展,掩着嘴摇头。
他脸因咳嗽而泛上微红,眼角也跟着染上了红晕,在白玉般的脸上十分明显,衬得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好像有了些醉态,少了些严肃。
叶昭不敢看他了,低头自顾自倒酒喝。他自诩酒量不错,平时白的啤的都能上手,更别说古代这瞧着度数就不高的酒。
叶昭连着喝了四五杯,没有任何反应。
薛白见他喝个不停,便道:“你吃点菜,别空着肚子喝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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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愣了愣,“啊”了一声。
薛白道:“这样饮酒……伤身。”
叶昭又低下头去,默默应了声:“好。”
二人又沉默着不做声了。薛白继续喝着酒,一杯喝了好一会儿才将将喝完。
场面一度有些过于静谧。
叶昭正斟酌着找些话题,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听见自远处传来几声熟悉的笑声:
“哈哈哈,我就说师父和阿昭一准儿已经吃上了。”
廖山高大的身躯当先自拐角处走上楼来,后面跟着神色冷漠的傅怀和微笑着的陆予。
叶昭倒是愣了愣,不知道他们几人怎么找来的。
傅怀显然还和他呛着,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来。廖山活跃地说了几句,气氛一瞬变得好多了。
廖山迅速给众人满上酒,熟练地道:“今日日子特殊,咱们师兄弟几个也就不守那些规矩了,一起喝几杯。”
傅怀一张臭脸也终于便缓和了些,举起酒杯对薛白道:“师父,这一年来,我们几个又劳你费心了。”
薛白见他们突然如此正式,反倒略有些失措,便点了点头:“不费心,你们都做得很好。”
陆予接着傅怀的话头道:“我入师门最晚,却得师父许多照料。这一年来,弟子实在是获益良多。”
“嗯,”薛白准备端起酒杯,还没拿起来却又放下,“是你自己的用功。”
廖山也举起酒杯,收起了脸上嬉笑,正色道:“师父,我性子急,且总是不细心,常常做什么都做得不好。”他一口将酒喝尽,“但是你从未责怪过我这一点。”
廖山又倒了一杯,说起来便停不下来:“训斥我医术不精也好,课业不上心也罢,我都服气,是我做得不到位。但你从来不嫌弃我性子不好。学医之人的人,要么是像阿怀一般天赋卓绝,要么是像阿予一般勤勉坚毅,最忌性子焦躁。”
“我娘从前跟我说过,我性子不好,不适合学医。可我当时非要入师父门下,我爹娘都是老实人,实在拗不过我,这才同意。但师父你从没说过我学不了这本事,一句都没说过。师父,你从来都相信我们。”
廖山一口气说了许多,酒也连着喝了三杯,此刻眼神灼灼的,一瞬不瞬望着薛白。
薛白愣住了。他倒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徒弟内心原来是这么看自己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做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薛白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绷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子征,学医从来没有性子好坏的区分,也从没有什么性子便一定适合的说法。谁都有资格,哪怕是街边的乞丐。为医者不必将自己标榜得多高,却也不应当妄自菲薄。”
薛白看着他们,一字一顿:“你们是我薛从源的学生,薛从源的学生,向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你们的双眼愿意看向光亮,那就把黑暗与龌龊统统甩在身后。”
薛白说这话时眼睛是亮的,他的眼中好像有一盏明灯。
叶昭想,或许正是这盏明灯,穿过世事浮沉,穿过沧海桑田,是他来到这里的全部意义。
像雪夜里的炉火,微弱却闪着生生不息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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