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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当然极难听,比如林雁行那些早期私生饭们造的谣——初中打三回胎什么的——居然被添油加醋,连细节全编出来了。
流产都有三回,那男朋友就更多了,周鑫灵莫名其妙被按上了一个公交车的名号,短时期内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便转为暧昧和不屑。
上学期期末时间比较紧张,传八卦的人还少些;
考试后补课那几天谣言到达了巅峰,要不是学校及时放了寒假,周鑫灵估计得挨高年级学姐们的大耳刮子。
现在寒假结束,谣言也卷土重来,所以林雁行收巧克力的时候,她正被人堵在女厕所里,被兜头泼了一瓶蓝墨水。
陈荏在洗手时忽然听到有人哭。
高一年级的教学楼比较老式,男女厕之间的那堵墙没有起到顶,近两年才用木板隔上,互相能听到声。
不管女厕所里传出什么声音,陈荏作为一个男孩儿都不该过问,但那边实在哭得太惨,陈荏都害怕她寻短见。
预备铃打过,上课铃也快敲响,陈荏听哭声一点没有止歇的势头,只好问:“同学,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大声啜泣。
“不哭了啊,”陈荏柔声劝,“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那边抽噎:“不关你的事!”
这下陈荏听出来了:“周鑫灵?”
“……”周鑫灵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问,“你……你是谁啊?你……你怎么……知道我?”
陈荏心想那可不,咱俩一个班的,为了你林雁行还和我闹了一场。
他说:“你快别哭了,出来吧,我是陈荏。”
周鑫灵问:“你是……林……林雁行的同桌?”
因为老把陈荏喊作“马仁”,周鑫灵还被林雁行训斥过,所以印象特别深。
“对。”陈荏说,“一起回去上课吧,下节是物理。”
周鑫灵哭着说:“我不能出来,我……我……”
陈荏第一反应是女孩儿那生理问题。
他并非愣头青,上辈子也跑去便利店帮小姐姐们买过卫生用品,因此说:“你在这儿等着,我把江淑惠喊来。”
又脱校服说:“拿我外套系在腰上先遮一下,你到墙这儿来,我把衣服从上面传给你,我不看。”
可周鑫灵喊:“不用!不是的……”
陈荏问:“那你怎么了?”
周鑫灵又开始哭:“呜呜呜……她们用墨水泼我,我……我身上全是蓝……蓝的。”
陈荏一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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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灵再也不答话,一个劲儿哭,上课铃响了也充耳不闻。
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娇养骄纵,没想到上了高中碰见林雁行,非但没追到,还惹得一身骚。
陈荏开始劝她出来,说到口干舌燥总算把她劝出了女厕所。
她受了不小的刺激,神色凄惶,眼睛哭肿,脸像个蓝精灵。
陈荏却松了口气,心想人家还手下留情了,没拿冷水浇你,否则这正月寒天你非生病不可。
他示意她将自己的校服披上以遮住污迹,轻声问:“谁泼你?”
周鑫灵裹着他的外套摇头,带着哭腔说:“不太认识……好几个人,我蹲……蹲着没看清。”
“知道为什么吗?”陈荏问。
“她们说我是……是……”周鑫灵哭着说不下去。
她不说陈荏也明白,反正就是骂她表子贱货破鞋不要脸之类的,在这方面人民群众的词汇量相当有限,成百上千年来就这么翻来覆去几个脏字儿。
陈荏沉默,他其实预感到有这么一天,早在上学期圣诞晚会之前,江淑惠就曾经透露过有人想整周鑫灵。
周鑫灵哭:“上学期末……补课那几天我就……就听到一点了,我以为这种事清者自清,没想到居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他问。
周鑫灵这模样想回教室的绝不可能了,她含泪摇头:“我不知道,陈荏你……你别走。”
她害怕极了,不敢落单,就想有个人在身边。
陈荏想了想说:“嗯,要不你跟我回宿舍洗把脸?”
十一中规定男生不许进女生宿舍,但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在楼下宿管阿姨处登记就行。
阿姨见到上课时间有两个学生回来就很奇怪,又看见周鑫灵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问好好的女孩为什么弄成这样?
陈荏没说,翻出郁明的洗面奶让周鑫灵去洗脸,后者一边哭一边搓,陈荏耐心守在一旁,时不时帮她在脸盆里添点儿热水。
如果这场景让林雁行看见,估计又得气狠狠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她”了,但这不是喜欢,只是最普通的同情。
周鑫灵面皮都快搓破了,面颊上的蓝染还没去除,陈荏开始觉得泼她墨水的那帮人够狠,这样还不如泼冷水。
“洗面奶要用……用完了……”周鑫灵绝望地看着他,眼泪就没停过。
“没事,我们这儿还有香皂,”陈荏说,“再擦淡一些就看不出来了。”
“我不擦了,我要回家……”周鑫灵哭得浑身发抖,“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她本来不是个经得起事的人,课间去一趟厕所还被陌生同学霸凌了,吓得半晌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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