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涿差点没绷住表情,幸好周围的人一样震惊失语,让他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他余光还瞥见台下贺惊帆一脸凝重地望着半空,是不是想到他的小师弟可能就在楼主身边?
——啊,嫉妒温勉。
被支涿酸溜溜的念叨的温勉已经从容地将一张一半黑色一半白色、连眼部都没有留出孔洞的不明材质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身边的‘侍女’王秉通见状道:“你这张脸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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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试探。”温勉回道,“阁下不是很清楚我和你的小徒弟的面孔有多么相似吗?”
他警告地看了身边人一眼:“注意你的行为动作,不要在这种关头功亏一篑。”
“堂堂黄鹤楼楼主,能养得起这样罕见强大的妖兽,也会怕他人的怀疑?……哼,别看了,我晓得。”话音刚落,王秉通就垂下头,气势凛然的面孔居然在这一瞬间就变得谦卑又温柔。‘她’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也变了一副样子,既没有什么辨识度,又悦耳动听,“楼主大人,请。”
……温勉是真的佩服自己师尊能屈能伸又演技超群,不愧是能在诸位大佬的围剿下活过这么多年的男人。
而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中,这位头一次出场的黄鹤楼楼主果然出尽了风头。
上一次离开燕台文会现场的拓跋暠也未有负北地龙王之名,他座下那只看不见形体的存在定然也是某种叫不出名字的强大妖兽,但看不见真身虽然意味着也许更加难对付,却不如这次的太阳鸟这般吸引眼球。
天上正中央的那轮‘太阳’还未消退,不知世上又会有多少人记住这一天。
凌晨三点的正午阳光啊,这场面可不多见。
太阳鸟已经拉着车落在了地面上。
它乖巧又恭敬,老老实实地任由一个傀儡似的车夫拉拽着挂在它身体上的缰绳,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升起被冒犯的凶唳之气,只是在那条镜月阁的黑犬俯下身躯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示警时,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黑狗吓了一个哆嗦,差点把自己噎到。
王秉通率先从车上下来为温勉拉开车帘,傀儡车夫僵硬地侍立在一旁。
黄鹤楼楼主走下之后似乎对那妖兽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乖”。
紧接着,太阳鸟发出一声愉快的叫声,傲慢地扫视了一圈后,拖着背后以它的体型和力量来说根本算不上负担的马车,再次向着地平线的尽头飞去。
天上的赤红色巨大星体也跟随着它,跟随着它尾羽上再次燃起的烈焰,像来时一样缓缓沉下地表,消失在人们视线的尽头,将世界重新还给黑夜,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阵好似还带着热度、一点也不像冬风的夜风吹过,一个修士打了个寒颤,茫然问道:“它去哪了?”
他身边的人同样一脸凝重,却在看着站在空旷场地上环顾四周、一身惬意悠然的黄鹤楼楼主,口中回道:“谁知道呢?”
有的时候主办方就要被迫承担这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主持人僵着笑脸,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紧张,幸好说话还没有磕巴:“楼主阁下,久仰。您的到来真是令此地蓬荜生辉。”
没人会在这时候指责他干巴巴的用词,换一个渡劫期以下的修士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黄鹤楼楼主看似也不介意这点虚礼。
他环顾一圈,找了个和其他哪个门派都不紧挨着的位置坐了下来,也没打算为众人介绍自己的侍女和车夫——这当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事实上就连他会带着人一起出现在燕台集这件事都颇为令人惊异。毕竟到了大乘期这种境界,既不需要服侍也不需要下人的讨好,他们本身就已经和普通人的思维层次不同了,现在黄鹤楼楼主还带着一位侍女……不少人觑着那姑娘姣好的面容和并不算太高的修为,心里想难不成是真爱?
至于神似傀儡、可能就是个傀儡的车夫已经被大家忽略掉了。
“请问诸位进行到哪了?我错过了多少?”
带着面具的男人开口问道,语调里带着笑意却不显得轻佻,反而莫名给人一种温和郑重的感觉。
温和平易近人的黄鹤楼楼主?
别逗了吧,给小孩子编童话故事都不敢说的这么离谱。
主持人腹诽一句,笑容满面热情道:“没有!正好在进行元婴期的抽签,您来的正是时候。”
“那也就是错过了金丹期的抽签。”黄鹤楼楼主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各位请继续吧,不用在意我。”
他带着真实的笑意的目光穿透了面具,落在前方的贺惊帆和支涿身上。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贺惊帆在火光映衬之中深沉地回望。
而支涿现在则无法分神。
主持人已经举着签筒郑重念出了他伪装的名字:“——温勉!”
在这一刻,事情进行地无比顺利。众目睽睽之下,再也不会有谁会把温勉和黄鹤楼楼主联系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目睽睽之下,再也不会有谁会把温勉和黄鹤楼楼主联系在一起了。
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贺惊帆: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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