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各大门派的秘辛,抑或是精妙绝伦的功法,乃至于是浣剑门掌门今天穿的里衣是什么颜色,卧沧山的光济真人最偏爱鱼塘里的哪一条鱼,只有你想不到的要求,没有黄鹤楼谈听不到的消息。
黄鹤楼楼主毫无疑问是个危险职业。
它承办业务的性质决定了这座楼注定会得罪绝大多数人,不少年高德勋半辈子不出山门的修士都因为忽然流传起的有关于自己的八卦,而扬言早晚有一天要铲除掉这个业界毒瘤。
但是时过境迁若白驹过隙,不少小门小派都被时代的浪潮拍打在沙滩上,再也不见踪影。黄鹤楼却仍然屹立在蜀州的崇山峻岭之上,凭借着高绝的实力与神鬼莫测的作风顽强的顶住压力,风风光光生存到了今日。
——今天黄鹤楼被铲平了吗?
——醒醒吧,连人家总部在哪、这一代楼主是谁都没搞清楚呢。
修真界的大拿们维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任由黄鹤楼在大势力瓜分天下的缝隙中左右逢源蓬勃生长。他们并不喜欢它,但是也说不上讨厌它。
万一有一天我想知道隔壁老对头三岁尿床的糗事,或者祖上与飞升大佬们的渊源,不还是要去找专业人士前来问询?
黄鹤楼不仅不会倒,有人的地方,它就会像石缝里的野草,挤出一条向阳之路来。
所以,作为也许是全修真界知道的秘密最多、也最神秘的情报头子,每一任黄鹤楼楼主的真实身份,就变成了长久以来流传江湖的传说。
有人说祂实力高超,半步大乘,能在三绝两圣的围攻下逃出生天。有人说他经略指授,算无遗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人说祂容貌冠绝天下,其实是位一顾倾城的女子。
说了这么多,支涿只是想要表达一个中心思想——他是真的很好奇黄鹤楼楼主到底是谁。
但是在他身受重伤,迫不得已逃进蜀州,自谓生死由天然后昏倒在山林之中以前,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能和黄鹤楼楼主面对面坐在同一间屋子里。
他浑身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动不能动的倚着靠枕瘫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带着面具、身披漆黑色大氅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上的茶杯,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来。
这股气势,未免也太惊人了。
该说不愧是能将偌大一个情报组织安安稳稳发展下去的人吗?
支涿不由得苦笑一声,无法在这种愈发沉冷的气氛中继续沉默下去,只好勉强抬手比了个作揖的姿势,压低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久仰前辈盛名,今日一见,在下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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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勉手腕一顿,终于把那只精巧可爱的茶杯稳稳当当放回桌子。他看向卧在床上、明明正值巅峰年纪却反常的拥有一头白发的男人,注视着对方蕴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紧张的褐色眼眸,慢慢说道:“你不用绷的那么紧。”
“若是本座对你有恶意,都不用亲自动手,你早就赶去轮回池排队了。”
“……”支涿抿了抿嘴唇。他肤色偏浅褐色,和那一头白色长发对比分外明显,“前辈大恩,在下赴汤蹈火不足以报。”
黄鹤楼的楼主好像被他逗笑了,低沉和缓、带着不容错辨的兴味的笑声响起,面具下的嘴角隐约上扬:“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难道本座还缺一个经脉受损再难有突破、还被逐出师门的废人不成?”
支涿被他毫不客气的嘲弄语气刺的面露尴尬之色,但是仍然很坚定的重复道:“若是前辈有需要我地方,支涿一定尽全力为您达成所愿,哪怕身死道消亦不会退缩半步。”
既然对方已经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倒霉经历说的一清二楚,支涿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活下去。
尽管可能这辈子修为都不能够再前进半步,他也要挣扎着苟活在这世上——他的仇人还一个未死,舒舒服服受万人景仰,凭什么他就要如这帮豺狼的意,憋屈的死在不知名的角落去给活着的畜牲腾出位置?
白发褐肤的青年望着不远处如有渊停岳峙之感的黄鹤楼主,眼中流露出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希冀的光。
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温勉用平淡的仿佛谈论天气一样的语气,平和道:“你可以留下。”
他面对着陡然间振奋起来的男人,继续说道:“但是在你养好伤之后,让本座看到你的价值。”
“黄鹤楼不养废人。”
“是!多谢楼主大恩!”
嘶——激动之下动作幅度大了点,一不小心扯到伤口,支涿面色有瞬间的扭曲。
温勉像是没看见他因疼痛抽搐的面颊一样,随意的点点头站起身,长衣及地,黑发如瀑:“你好好养伤,不用想太多。”
他在支涿混杂着三分敬畏、六分感激和一点向往的目光下从容的走出这个房间。
系统:【宿主感觉怎么样?】
“……你之前说他是元婴巅峰。”黄鹤楼没有人敢于抬头直视楼主,温勉又带着面具,所以他没有掩饰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系统,你就不怕我被发现是个战斗力负五的菜鸡,然后当场立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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