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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济舟不想做前者,于是选了后者。
他没有死,也不想死。
于是他把自己打磨成了一颗放在哪里都能生存下去的石头。
翡翠身,石头心。
他是个机会主义者,一有机会,他就会不顾一切往上爬,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只做他想做的事。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乱世最易出英雄,在那个风烟弥漫的时代,他抓住机会,甩掉了底层人的卑贱,丢掉了佞幸之辈的谄媚,摆脱了容貌赋予他的标签,入了群雄们的眼。
这时的他,已经逃出了难堪的泥沼,成为了一个别人眼中有名有姓的“正常人”。
而这也是他原本想要达到的目标。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人的野心是会随着地位的升高而增大的。
到了如今,“平凡”、“寻常”这样他原本梦寐以求的字眼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他开始追逐“非凡”、“不寻常”。
而随着眼界的开阔,他的目光已经不再黏着自己以前的磨难上了,从阶级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真正开眼看了这个世界,生出了连他自己都从未想象过的野心。
提升能力,争夺地位,从一群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其中的领头人物,已经成为了他的目标。
这对一个出身普通、连书都没有读多少的人来说何其困难。
但他依旧没有退缩,这条路上,不进则退,不胜则败。
骨子里的不服输让他不愿意放弃。
一路上他遇到过各种人、各种诱惑。
亲情、友情、爱情,钱、权、名,什么他都遇到过,可每个他都没有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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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能让人成长,可成长之后,那些东西就不再影响他的心了。
在达成成为领军人物这个目标后,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值得追求的。
走在他治下的一条街道上,他遇见了一个卖烤地瓜的老太太,让他想起了幼时尝过的地瓜,于是他停下来,买了一个,就站在老太太旁边吃了起来。
“郎君不回家过节?”老太太也无聊,又或是实在想说,便与他搭话,今日本是中秋,这也是街上人不多的原因。
洛济舟想了想那个全府除了他,全都是下人的宅子,摇了摇头,“家中仅我一人。”
“这般年纪,为何还未成家?”
洛济舟扯了扯嘴角,“未曾遇到知心人。”
这些年,要说没有半点好感的人,那也不现实,他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但总有一些原因让更多的好感在萌芽之前就被他自己掐灭了,他并不是个愿意将就的人,便一直这么一个人了。
男人、女人、孩子、后嗣,他如今是真的不看重。
用他的感觉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再留恋再追求的,他失去了生存的目标。
一直以来支撑他的动力就这样消失了。
他除了茫然,便是无措。
人生这条路上,他遇到过别人穷极一生所求的,也不曾留恋半分。
他一路上,不为苦难堕落,不为奢华沉沦,坚守本心,可时至今日,他却不知道自己本心为何了。
他没有走岔路,只是迷了路,不知该往哪里走。
而这一切,都没人能为他解惑指路。
人越来越少,老太太也要收摊回家。
“老妇还剩几个地瓜,赠予郎君一个,也祝郎君节日安乐,我这就要回家了,小孙子还等着我嘞!”她笑呵呵背着摆摊的东西离开,路上还不忘笑着说,“感谢城主大人啊,今年都没打过仗了!”
洛济舟神色清明,望着背影沉思良久。
他大概找到他的目标了。
他想。
覆广厦,安天下,让每个人都不再流离,不再承受他经历过的一切,大概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他曾经由草木见乾坤,如今也该在乾坤观草木了。
第69章 069
洛济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相反,他浑身有着许多缺点和污点。
他生于平凡,这是自他出生就带着的标签, 在那个封建等级社会, 本就是“原罪”。
他被迫成为禁脔, 看热闹的说一句他真倒霉, 假惺惺的说一句他真可怜, 但无论同情与否,都会用鄙夷的目光看待他, 区别只是在于有的人并不掩饰, 而有的人则隐在心里。
真正在意他的人早已经远去。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下过跪,称过臣, 早年的经历早已经让他将风骨这种东西抛之无物, 有些事做多了,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他感情淡漠, 不将任何人放在心里,对于倾慕他的男男女女,他面上尊敬, 实则利用起来也绝不手软。
当然,别人对他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登上高位, 所谓的真心总会夹杂着那么些不纯粹,所谓真情也越发不容易触动,不只是洛济舟自己。
未过而立便已经成为几座城的城主, 就算直接称帝也不为过。
他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无论是城主还是皇帝,于他心里也不过是一个称呼,最实在的还是权力。
就安稳做个城主,便是他之前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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