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他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一点儿都不怵。被中途吵醒的少年本就心情不好,此时冷着脸的样子更是令人退避三舍,眼底的狠劲和戾气一览无余。
绷带男显然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他,是他前面那个。”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主任那张万年铁青的鞋拔子脸很难得地呈现出一瞬的错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前、前面那个?邹简言?你确定?!”
一男一女同时点了点头:“确定。”
班里一时炸开了锅,大家再也没办法忍住话头了,纷纷惊呼起来。
“哇靠,居然不是校霸,是班长?!”
“班长打人???还把人脑袋打开了?”
“我不信!班长不可能打人!”
苏星允都已经冲到第三排了,这时才知道找的不是他,听到是邹简言打人,一时有些懵,顿在原地回头望去。
邹简言没等何主任叫他,自觉地站了起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嘴角泻出一丝嘲讽,眼眸微垂,径直走了过来。
男生本就高大,从苏星允身边擦过时,身上还带着一丝清新的薄荷气息。他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即使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他脸上,眼神里也没有起一丝波澜。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上,眼皮耷拉着,透着一股不算怠慢的慵懒。
擦肩而过时,他看了苏星允一眼,眼眸里闪过一抹极其快速的笑意。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邹简言身姿挺拔,从容不迫地跟着几个人走了出去。数学老师继续上课,但大家再也无心听课了,班级群里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下课没几分钟,瘦猴就把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好几个男生围了过来,他绘声绘色地把情况报告给大哥听。
“结案了!人确实是班长打的,他亲口承认推了。被打那男的是隔壁技校的,就“刀疤”的弟弟,旁边那女的是他女朋友。这会儿,学校正准备请家长呢,呆会儿估计得闹起来!“
“他为什么打人?”苏星允一手转着笔,掀了掀眼皮,问道。
“具体不知道,听刚进去交作业的人说,检查团的领导都被惊动了,现在正赶过来,一会儿要当场问话。”瘦猴一直是不大喜欢邹简言的,语气里有些兴奋,“星哥,待会儿体育课,咱们偷偷躲窗户底下听听?”
苏星允本来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昨晚那一男一女奇怪的举动,让他有些介意,于是便点了点头。
而且从最近的相处上来说,他不认为邹简言是个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
苏星允和小弟们在CAO场上点完名,就直奔教学楼,年纪主任的办公室正在一楼,朝向CAO场方向的窗户还开着,几个人猫着腰躲在窗户底下偷听。
光听还不满意,苏星允还站起来偷看,虽然伸着半个头,但办公室里众人气氛凝重,谁也没注意他。
此时此刻,何主任偌大的办公室里挤了好些人。有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窗户坐在靠椅里,一看就是检查团的领导。领导旁边站着的,有副校长、教导主任、年级主任,还有一脸担忧的许凤萍。
那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站在领导对面的空地上,身后跟着几名家长模样的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而邹简言独自站在靠门的地方,静静地听着,一副看戏的模样。
“我儿子被打得都脑震荡了,昨晚在医院呆了一晚上!你们必须得还我们一个公道,班长了不起吗?班长就可以打人吗?你们不赔钱,我就要让你坐牢!我要去法院告他,我还要告你们学校,什么狗屁学校!我要闹到网上去!”
说话的是绷带男的妈妈,她瘦小的身躯似乎有着无穷的能量,一个人持续叫嚷了十分钟,中途接了一个叫她打麻将的电话,然后又继续骂起来。
句句话都离不开“赔钱”两字,边说还边死命拽着他儿子的头给大家看,就差没把绷带扯下来了。
校领导全都面色沉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检查团领导在这,显然得把这事儿公开处理,但邹简言除了承认推过人,其他一概不承认。偏偏巷子口的监控又坏了,巷子里更是从来没有监控。
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好处理。
不止是来自检查团和被打学生家属的压力,还有来自邹家的压力。虽然邹简言的父母还没赶到,但以邹家的势力来说,冤枉了他们的宝贝儿子,学校的麻烦也大了。
“砰砰”两声敲门声,节制而有礼,门打开后,一名装扮贵气、面容年轻的女士走了进去。
邹简言朝她点点头,叫了声“妈”,看起来似乎有些疏远。
女人拍了拍他肩膀,眼神扫过众人,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邹简言的妈妈,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我儿子会配合调查,希望事情尽快水落石出。”
她声音温婉而利落,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感觉。与绷带男聒噪的家长相比,这位简直是令人如沐春风。
副校长亲自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客气地打完招呼,请她坐下了。
何主任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始问话:“邹简言,你现在当着家长的面,把昨晚的情况重复一遍。”
“你们问他有什么用?他会承认吗?!他就是个小流氓——”绷带男的妈妈又开始尖叫起来,声音像是指甲抠在玻璃上,令人耳朵发麻。
邹简言听到这里,眼皮一抬,两道冰冷的视线有如刀子一般射了过去。那妇女还想说什么,猛然被这少年狠厉的眼神扫过,心头竟然颤了一下,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一个十七岁的高二学生,眼神竟然如此可怕,宛如从恶人堆里爬出来的。
“说吧,说实话,不要怕。”高凤琴朝儿子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邹简言的爸爸还在国外谈生意,只能由她抽空过来。对于在儿子成长过程中的缺失,她一直十分遗憾。但最近儿子在各方面似乎都有了起色,没想到还没高兴几天,学校里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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