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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玛珍每每瞧了姓华的这副滑稽模样,便要打从心眼里发笑,碍于白范达在场,只微抿了抿红唇,表情十分含蓄。
而这位华先生自进来打了招呼后,便坐在沙发上阔论,天南海北无所不吹,哄得白范达笑咳了烟气后,便开始一样样地将礼品单上的好宝贝递于人前展示。
“喏,您瞧,这一堆皮草,如今在关外可抵半枚金裸子。”华先生把粗糙的手指放在礼品单上点了点,镶在嘴里那颗黄金大牙要露不露。
白范达听了潦草一点头,没有多做评价。这货是从关外流通过来的不错,只不知通的是哪个渠道,依这位华先生的做派,怕是来路不干净。
而试试正如他所想,华先生敛来的黑货远不止礼品单上写的这些,他只是挑了“明白的”,放在场面上做人情。任谁都知,白范达是个“会走水路”的行家,不巴结点儿,以后做起生意来铁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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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多想,我华某人哪敢拿惹事的东西过来孝敬白先生。这些,都是能放到市面上流通的。”华先生搓搓手,面上目露精光。
白范达听了心里明明是高兴的,却笑眯眯地抄起文明棍作势要砸他,“谁要你这犯王法的赃物。”
华先生嘿嘿一笑,马屁拍得挺响,“我只认您是天王老子。”
漂亮话说再多也不嫌少,白范达招招手,让苏玛珍拿了自己的支票夹子来,从里面取了一张下来,给他点了一串零。
华先生有些受宠若惊,“这哪儿能啊,我这送礼的,可不是打着要饭的心思上门来的,大老板太客气。”
“有礼有回,生意人,要大家都不亏才合作长远嘛。”白范达笑。
华先生是个精明人,一听这话立马不推脱了,赶着趟开口恭维了一番白范达。
等到送完礼,华先生没有在白公馆里多待,晃着一口灿牙走了。
白范达托着烟斗吞云吐雾,眼睛瞥向了苏玛珍,“走了一个,还差一个,诺普那小子磨磨蹭蹭的,最近有在忙正事吗,我给他身份可不是准备让他当甩手少爷的。”
苏玛珍知道他会提诺普,忙从小皮包里翻出一张制作好的行程单,送到白范达的手上,“您放心,如今这位倒也识相。想来便是为了他母亲与兄弟,也会低下头来做事的。”
白范达将这单子上下通读了一遍,脸上笑微微的,也就不急着催了。苏玛珍跟在后面揣摩心思,红唇轻启,“老板啊,咱们别的指望不上,以后指望他赚钱倒也可以。”
白范达靠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烟斗,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玛珍,目光要放长远点,钱嘛,不算什么,事到临头,是买不了遗憾。”
苏玛珍回了他一声是,越发觉得老板的心思是猜不透。
“对了,上次让人从叶家搞出来的照片呢?”白范达忽然想起这茬事,直了直腰背,对他开口问道。
“您放心,那堆照片昨天就洗好了。”苏玛珍按捺不住好奇心,答完话后凑过去问道,“您要这东西是为的什么用处呢?”
白范达犹豫了一瞬,把烟斗扶到嘴边,闷了一口烟,“给阿琛看看。”
人都死了,还有眼睛看?
苏玛珍听了这话额角一跳,险些把手边的茶杯给碰到地上。
白范达坐在沙发上出神,把对着儿子的照片自言自语,“阿琛,你为了那个女人,不惜背离家门,哪怕隐姓埋名也要护她周全。可是到头来,她为你做了什么,在叶家人眼里,你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路人。到头来,知道心疼你的不还是我这个爸爸吗?”
苏玛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出一个。她觉得白范达最近把儿子挂在嘴边提多了,连性格都变得有些邪门。
不过想归想,开口把个安静氛围闹得乌烟瘴气的那是不必,苏玛珍曾一度怕他发疯,如今白范达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她想着对方在以后的日子里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也好。
人走茶空,白公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被一通电话给吵出了热闹。原是那位华先生想要马屁拍到底,在电话那头连番示好,愣是把白范达这尊请不动的大佛,给挪到了酒桌上。
结果,等诺普开车到地的时候,又是空跑一趟。大夏天的烈日当头,简直要把车盖烤化,诺普受不住这份遭罪,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子,把车子停到了白家花园的树荫下。
白公馆的老管家对此没有多言,白范达虽不待见这个法国来的儿子,但放人进去喝杯水总成。
“您这腿还没好呐?”老管家看着诺普一拐一晃地拄着文明棍,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气热,伤口总要发炎,白先生又不许我在家闲着,也就变成这样了。”诺普把汗湿的卷发往后面拨了拨,冲老管家笑了笑,他除了在白范达面前违心叫一声爸爸,日常在外从不刻意自提是白家子孙。
老管家在白公馆吃了二十多年的饭,凭着眼力劲就知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话。他见诺普笑脸之下不是个从容模样,忙把话题带到天气上去,要给少爷拿镇在冰筒里的果子露去。
诺普听了这话倒是挑了挑眉毛,他没想到白公馆在这寸土寸金的繁华区居然还建有冰窖。
果子露拿到手,他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很悠闲地在客厅里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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