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清强行压下满心悲痛,“师兄,我知道你敬重师尊,可这是事实。”
“不是!我不信!”丁海宴双眼赤红,提起拳头就要朝鹿时清脸上打。可拳头
还未落下,他就已经咬起牙齿,另一只手把人推开。“师尊面前我不想失态,你滚
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鹿时清当然不可能听他的,默默在脑海中确认着极乐界入口的位置。但他骇然
发现,那位置,正与白霄站立之处重叠。
这太奇怪了。
极乐界入口,为何会在昆仑太虚顶当年劫难的源头上。一直神隐在外的白霄,又为何死在了这里?
他站起来,正要再往前一探究竟。丁海宴却先他一步走到白霄面前,直接把手
贴在冰层上,“弟子来看您了师尊,您没事的对不对?您能听见弟子的话,对不
对?”
鹿时清一语不发地等在一旁,他知道丁海宴很快就会被现实痛击,比他说什么
都管用。
果然丁海宴得不到回应,又焦急的重复一遍,白霄仍是毫无动静。丁海宴终于
急了,拿手拍打冰层,“师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广容啊!”
鹿时清微微一叹,终于走到他身侧,“师兄,你如今该相信了吧?”
“不信!”丁海宴歇斯底里起来,拍打冰层的手也越发用力。一下一下,响声
清晰,听着都疼,仿佛那手不是血肉做的。
但丁海宴终究是血肉之躯,几下之后他的手便见了血,斑驳地沾在冰层上,就
像是白霄流了血泪。
鹿时清沉声道:“师兄,你此刻所为,不也是对师尊的大不敬么?”
丁海宴浑身一震,怔怔的看着血迹斑斑的冰层,下一刻,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
有力气,登时跌坐在地。
他那向来只会瞪人的双眼,居然破天荒地流下泪来。
鹿时清不应该惊讶,因为对面是白霄的尸体,丁海宴哭一哭也没什么。可鹿时
清还是惊住了,因为丁海宴居然惨兮兮地笑起来。然后就听见他说:“师尊没有骗弟
子……您说喜欢昆仑静谧之地,您果然来了。”
鹿时清愣了愣,“师兄,是师尊告诉你,他要来的?”
丁海宴点头,又摇头。“师尊没说要来,他只是在飞升之前的几天,唤我谈
心,随口提及几处喜欢的景观。但他即将飞升,无缘再去……谁料,竟然……”
鹿时清细细品味这话,惊讶地望着丁海宴,“难道师兄是因为师尊说喜欢昆
仑,才跑来的?”
“不然为何而来?”丁海宴冷冷道,“你的来意难道不是这个?还带着顾星
逢,你存心给师尊添堵!”
鹿时清沉默片刻,“我不是……师尊从未告诉过我,他喜欢什么。”
丁海宴眉心动了动,“师尊没和你说过?那你来此何故?”
他又开始咄咄逼人,鹿时清只得将极乐卷轴之事和他匆匆说一遍,并叮嘱
道:“师兄,就算你不喜欢我,可这是师尊毕生追寻的秘密,请你别再阻拦我。”
丁海宴沉默了很久,才算点头。
鹿时清放下心来,却听丁海宴又问:“所以,你和师尊都是长生界的人。师尊
没有和你明说什么,是你自己凭借蛛丝马迹挖出的真相?”
“是。”
丁海宴眨了下眼,回头望着冰层中的白霄,忽然欣喜地笑出声来,把鹿时清吓
了一跳。“师兄笑什么?”
丁海宴却没理会他,对着白霄重新跪好,重重磕头,眼中再次流下泪,“师尊在上,弟子明白了。弟子自认成了废物,
不能接管掌门之位,这些年就算担任海楼峰主一职,却还是耿耿于怀。弟子承认嫉妒
鹿时清,他被师尊抚养长大,又霸占了暖月台……但如今弟子才知道,师尊抚养他,
不过是因为他是师尊的故交之子。师尊也从未与之推心置腹,只有弟子……只有弟子
是不一样的!”
丁海宴语无伦次的说着,起身想去擦拭白霄面部冰层的血迹。可他却惊异地轻
呼一声,“师尊!”
鹿时清连忙凑过来,但见那血迹明明被冰寒所凝。可血迹周围的冰层,却肉眼
可见地慢慢融化,仿佛那血迹是烈火一般。
丁海宴狂喜:“我就说师尊没有死!他必然是听见了我的声音!”
随着冰层渐渐消融,白霄完完本本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但他仍然没有动静,保
持着先前的姿态,一片死寂。
但一个二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却从这具尸体上传出,在狭窄的石道中回荡开
来。
“凡人之血与仙人之气,便是开启的契机。时至今日,终于有人找到此处
来。”
那声音不紧不慢,说话的人像是过惯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丁海宴和鹿时清齐齐脱口而出:“师尊!”
丁海宴欣喜若狂,伸手就要去抓白霄的袖子,可刺痛指尖的冰寒让他一颗心都
凉了个透彻。
那声音还在继续,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倘若有人听见这番话,说明红尘界已遭大劫……而听到这话的人,十有□□,
便是我的弟子,青崖。”
鹿时清躬身抱拳,没有再应声。他知道,这个声音是早就留存下来的。即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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