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容长风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喜欢他。
然美貌是双刃剑啊,对软弱的原身而言,根本掌不住这随时反噬的利器,若是平平无奇,反而可保终身安稳,真是讽刺。
这会儿的季节是初秋,晚间还留有白日的几分燥热,没有城市的热岛效应,缺少冷气的夜倒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只是心里总是有着几分不舒坦。
容玉推开窗户,遥遥向外望了去,居然是满月,月华如水,旖旎地洒在这座侯府,让整座侯府的横梁华栋跳动着波状的光芒。
容玉终于明白心间的不舒服来自哪里,这样断绝现代文明的孤独夜晚实在是太令人无所适从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缺少任何一种熟知的娱乐消遣的方式——时间突然多了起来,容玉这种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来花的工作狂居然有点不太适应。
真真是工作虐我千百遍,我待工作如初恋。
心中一口混沌之气出不得,容玉便往外面走去想透透气。
刚刚拐个角,便看见有府兵在巡逻,五六个汉子看见容玉时不由齐齐呆愣了一下,里面有知道情况的府兵低低说了两声,这群汉子们便敛神正色走了,对着容玉这样的大美人儿居然丝毫目不偏斜。
看来平阳侯府的人员管理能力还是可以的。
容玉暗暗想。
他漫无目的地走,穿过曲曲折折的廊道,转过几处犄角旮旯,再走一会儿,灯光渐渐少了,除了一两盏幽亮如鬼魅的灯盏,便都是一片漆黑,远远望去,此时的侯府仿佛以往电视剧里的旧社会的吃人的封建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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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抓了抓袖子。
他在孤儿院时常因顽劣被罚禁闭,关小黑屋自省自然是常事,这也造成了容玉格外怕黑的弱点,甚至是成年了也改不了,眼看四周乌压压的,忽而又一两声不知名的叫声,容玉心里发毛,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回走去,可走了一会儿,却是发现周边的景致都是陌生的,无头苍蝇之间,好容易寻着光源找到一处小院子,连忙向院子处快速小跑了过去。
这院子依旧遵循侯府的极简主义风,一个平平无奇的耳门,门楣上书“听书斋”三字,周围一摞深绿的芭蕉长得正旺,差不多是一个符合古代知识分子趣味的典型院落。
这里是哪里?
正疑惑间,耳边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许是怕人听见,这声音的主人甚是压抑,是以轻一阵重一阵的,再细细一品,这声音清脆软柔,竟像是孩童的哭声。
容玉童年时期大多数在这样的哭声中度过,心间微酸,不由得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扑在石桌上,他穿着一件檀色罩衣,垂发扎成两个总角,双肩耸动,正哭得极其伤心。
容玉开门的声音让他有所警觉,他停了哭声,抬起头来:“谁?”
待看清容玉的脸来,那少年不由得脸上一愣:“你是哪里来的姐姐?”
姐姐?
容玉看了看自己,牙白的宽松绢衣随风轻扬,微湿的头发披在身后,加上他雌雄莫辩的一张脸,确实会让人误认作女人。
容玉咳了一声:“莫搞错了小孩,我是哥哥。”
少年生得粉雕玉琢,颇是可爱,此刻他面上带有几分警惕,有些防备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何会到我的院中来?”
少年说话隐隐有着几分宋俨明的气度,他身上的服饰虽不奢华,但也不是一个仆从的打扮,容玉心念一动,试探性地:
“宋文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少年眉头更是紧蹙,“你究竟是何人?”
原来真的是那位北安朝的大改革家,没想到大改革家小时候长得这般可爱,不过想想,宋老侯爷年轻时素有“芝兰玉树”的美称,基因想必是不错的,这宋文彦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嘛……”容玉本想恶质地说一句我是你后娘,但看见宋文彦一双乌溜溜亮晶晶的眼珠子小兽似得盯着自己,多多少少有几分可怜的模样,容玉那份作恶的心思便淡了,正经起来,
“我乃老侯爷的故人,借住在府上几日——小朋友,你刚才哭什么?”
宋文彦面色一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上了几分伤心的神色,他似乎极力想压制,但很快,他嘴角一瘪,立刻又扑在石桌上又哭了起来。
“哎哎哎,别哭啊这是。”
少年没有理他,伤心难以掩抑,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容玉一拍额,无奈地走了过去,揪了一下他的总角:“多大了还哭啊喂。”
哭声更大了。
容玉瞧着他哭得快上气不接下气了,眼珠一转,当下凑近了他的耳朵,
“你可小心,现在是十五之夜,听说有妖魅专门挑此刻出来,盯着爱哭的小孩吃呢。”
宋文彦声音一顿,脸抬了起来,泪蒙蒙地:“你莫要乱说!”
“你不信啊……”容玉煞有其事说道,“刚戚总管跟我说了,京城最近正在戒严呢,你不会连他的话都不信了吧?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啊。”
“你……既是这样严重,怎么没人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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