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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立起来,展示给张越辛看:“越哥,在你眼里看来,我现在过得很不好,是吗?”
“你说呢?”正常人哪里需要遭这种罪。
程述虚弱地笑了一下:“越哥,你知道吗?我胸膛以上的部分,感知不到痛觉。哪怕指甲全都掀开了,血肉模糊,我也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他无视张越辛震惊的眼神,继续往下说,“但是那次你让我想一想要不要离开,我只要一想,就很痛。”
人一直在生活中寻找快乐,规避痛苦,但如果痛苦不在了,矛盾的一方坍塌,另一方也会随之变得没有对比和参照物,快乐也就不快乐了。
张越辛嘴角扯了扯:“我当你多理智,原来也还是个受感情牵制不能自拔的动物。”
“那是你认为的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程述闭上眼就是江起浮的脸,所以好几天没睡好觉的他总是眼圈红红,半合着眼。
“我自己就是写剧本的老手,你不用跟我整这些犟嘴的,小程述,这世上谁没了谁还不能活?你只是自己不肯从那个舒适圈里挑出来罢了!”
程述倒也不否认:“我...怕,我怕我漏看一眼...他就像他们一样,没了。”
“你说什么?”声音太轻了,张越辛听不见。
“没什么。”
连番被拒绝,张越辛不逼这个葫芦脑袋的家伙硬做选择,他摆摆手:“行了,做决定的是你,我只是一个给你提供选择项的人。小程述,已经有家大配音工厂注意到你了,原谅我擅自替你做了决定,帮你申请了面试。下个月之前,你要是想离开,过个新生活,打电话给我。”
“越哥……”
怎么总有人会愿意向他这个扫把星示好呢?
张越辛遮住了程述的眼睛,很宠溺地说:“别用这眼神看我,别忘了我可是对你有潜规则想法的人。”
出公司回家的时候,是杨染在门口等自己。
他一出现就捧着保温杯,杯子里是泡开的胖大海,他小心翼翼走上来:“程先生,累了吧?今天柯炎有事儿,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其实这几天一直都是杨染陪着自己。
好像自从江起浮没了,他们都很害怕自己会想不开。
尤其是杨染,最开始几乎黏在自己身边,既怕看丢了自己,又怕跟的太近自己会烦。
程述接过保温杯,说:“我比你大一些,你就喊我一句哥哥也可以,不用一直程先生程先生地叫。”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略为亲近一些的象征了。
杨染突然眉飞色舞起来,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激动,小小的肩膀耸了耸:“真、真的可以吗?那我,我叫你,程哥哥?”
“嗯。”程述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称呼觉得有些耳熟,到底也没有多想。
只是改了一个称呼而已,杨染开怀到像掉进了蜜罐里的蜜蜂。
真羡慕他。这种小事也可以开心。
很巧的是,原屹和程述是前后脚进的门,他帮程述去查丢失的监控,可是依然无果。
原屹回来的时候,程述在厨房里站着,光着脚,打开厨房的调料瓶,在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白糖,塞到嘴角都是白色的结晶体。
瓶子都空了一半。
原屹小声惊呼:“…小述…”
程述慢慢放下勺子:“原屹,我吃不到甜味也就罢了,可我总觉得嘴里苦。”
他的舌头,麻得分辨不出所有食物的好坏,可是他突然很怀念甜的味道。
可无论他怎么吃怎么嚼,也没有用。
原屹把他转过来,拇指捻过去,擦干净他的嘴角:“你想吃糖?”
程述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原屹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沙发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了程述的手里。
程述的眸光颤动了一下,那是…润喉糖。
是熟悉的那个牌子,是当初他做绝事的时候还吃的那个糖。
他拧开瓶盖,拿了一颗,拆开包装纸,慢慢放进嘴里。
很浓的薄荷清凉隐隐刺激发麻的舌苔,虽然甜味依然没有传达到深处,可是那股子莫名其妙的苦味真的就消散干净了。
人活着需要有感觉,甜也好,刺激也好,都需要感觉。
程述忍不住又拆了一颗,还没放进嘴里就被原屹截胡了:“你今天吃了太多糖,明天再吃。”
说着原屹像是怕被抢似的,塞到自己嘴里。
“这个糖你到底是哪里买的?”程述舔了舔嘴唇。
原屹把背一直:“不告诉你。”他把瓶子收起来:“你要是知道了,以后就不需要我给你买糖了。”
咔的一声轻响,程述咬碎了嘴里的糖,细细碎碎的糖渣黏在牙缝里,他尝不到却能回忆得到它的味道。
清凉的,是淡淡中草药,是甘草,是枇杷。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看见原屹捂着嘴,像是糖卡住喉咙一样,摆摆手,咳嗽两声冲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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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屹的确噎着了,他趴在洗脸台上咳了好几下。半块糖混着唾液被咳出来,掉在洗脸池中,转了转,停了下来。
但是原屹没有起身,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池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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