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白如玉的肌肤上,那道红痕实在是很显眼,因着位置尴尬,它还隐约透露出一点儿暧昧来。
他师叔衣领总是扣得严严实实,这道红痕还是他第一次见。
司暮直愣愣地盯着红痕,心底莫名涌起奇异的悸动,好似那红痕在召唤着他,牵引着他,非要他碰一碰。
他指尖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敢碰,呼吸急促了几分,只忍耐着将风止君衣领重新整理好,沉默了一会,起身往外走。
脑子里乱哄哄的,混乱到极致,期待和惶恐交错在一起,让他迈出一步来,又忍不住想退缩。
他甚至还被低低的门槛绊了一下——这副模样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大概要惊掉许多人的下巴。
仓皇之中,他踉跄了两步,紧接着就被一堆零碎物件砸了一身。
一枚形状奇怪的玉石从他身上蹦跶下来,骨碌碌滚到不远处,将司暮的思绪拉扯回来,他低头,一张花里花哨的手帕正悠悠然飘落地。
落地后又恰恰好,将那些张狂的字迹都尽数展示在他面前。
司暮怔住。
满地零碎,除了玉石和手帕,还有许多小玩意儿,多是些市井里常见的小东西,绘着彩绘的陶碗,造型独特的纸鸢……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个小孩儿玩的拨浪鼓。
物件各不相同,却都各自刻着字。
除了一个日期,便是某人极尽耍赖的话。
风止君以往的日常生活很单调,在飘渺宗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闭关,其他峰主或是长老管事们若是贸然上来找他,常常会扑个空,于是就有了个规矩,想见风止君,就得先递个玉牌,传来请见的讯息。
风止君若是有空,就会激活玉牌里的灵力,那玉牌便会回馈消息给请见之人,让他速速上来。
旁人都是规规矩矩传玉牌,留下请见日期和姓名,偏有个人不按常路出牌,非要特立独行,用各种东西来传讯,哪个不古怪他还偏不挑。
留讯也不认真,哪句话容易踩着谢清霁怒点的,就挑着哪句写。
当然他这些东西,往往是要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
司暮弯下腰,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捡了起来。他动作很慢,若是细看,甚至能看出他手在微微颤抖。
他将东西都捡了起来,捧了满怀,一言不发地掐诀缩地,转瞬便到了主峰之上,风止君旧居屋前。
四周安安静静的,不见人影,老乌龟也许是方才上过岸,压得池塘边一片雪印凌乱。
屋里也是悄无声息,司暮没感应到有人在里头。
这儿有谢清霁设下的屏障,长老管事们已多年不上峰顶,寻常弟子们不敢去叨扰风止君旧居、更不可能将他这些东西原封不动退回来。
熄灭的引魂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方才慌乱的心绪骤然安定下来,司暮走前几步,将手中一直捏着的拨浪鼓搁在了窗台上。
师叔。
司暮抬眼,张了张唇,无声地喊了声这久违的称呼。
他目光灼灼,眼底里盛满了势在必行的强势。
……
一时手快将那些传讯小物件退回去之后,谢清霁难得地胆战心惊了几天——特别是听说司暮出关了之后。
他虽然笃定司暮认不出他,但难免还是有点担心,怕司暮因着那些东西产生怀疑,去主峰一顿折腾。
好在这几天都风平浪静,谢清霁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是没能松下来了,因为司暮不知发什么傻,自出关之后,就追着他跑,怎么避都避不开。
每日早上,宗门都会统一安排新弟子们去上早课,内容是修仙入门常识,教新弟子们学习辨认常见妖兽魔物等等,司暮就守在门口,等课一结束,就将人给提溜走了。
速度之快,让还想问谢清霁几个问题的迟舟目瞪口呆,言语不能。
谢清霁蹙眉看向司暮。
按往常,他上完早课后,便会去剑峰练剑——司暮按照约定,在拜师大典结束后就给了他一枚能进入剑峰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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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司暮在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起来是要跟着去的架势,谢清霁就想叹气了。
他胸怀坦荡了一辈子,对遮掩伪装这样的事生疏得很,上次九层塔里下意识召了剑意,就险些被司暮逮住,现在哪里能让司暮跟着他去剑峰?
人不识人,但剑意识得。
谢清霁沉默不语,司暮倒不知他纠结这许多,他正和闲着没事干干脆也过来凑热闹的掌事长老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怎么带徒弟。
甚至提出“那些课太简单了不如不去上了让为师亲自来教岂不更好”。
掌事长老摸摸下巴,颇不赞同:“不行啊君上,据往年记录统计表明,年轻人想要得到健康的身心发展,需要多多接触外界。”
司暮沉思片刻,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他两人聊得风生水起,活了比他们不知多多少年的谢清霁听得头疼,正打算趁两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司暮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动静,遂大手一挥。
“老胡去替我把那些宗卷都看了吧,看完随便给批一下。”
司暮朝谢清霁那边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来一个“你懂事点”的眼神,掌事长老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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