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灰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孟淮明顾不上这些,他必须先清楚燕灰的身体状况,但清醒的燕灰剑拔弩张,是只备战的刺猬,他狠狠剜了孟淮明一眼,下逐客令:“出去。”
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明明在赶人,眼圈却迅速红了。
这很反常。
就算他们掰了,也还勉强算是和平分手,两人从来都没有直接冲突。
分手那日天起转凉,孟淮明回到家,燕灰坐在大厅沙发上看一本诗集,孟淮明就说:“我们分开吧。”
燕灰眼皮都没颤一下,合上书,点头:“好。”
即便是分手他都没有情绪激动,而现在他的抵触却不留情面。
孟淮明沉默,转身再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
冷漠或是排斥,原本以为前者更让人不适,现在才知道,后者也是把钝刀。
那种陌生感再次席卷。
燕灰看似果决,却又在话语中透出一种“纠结”。
以前他们还讨论过这个情绪的话题。
出于职业原因,孟淮明需要保持对影视作品风格的敏锐,为了稳定对剧本脉络控制的熟练度,他每周至少要拉四五部片,画人物关系图,解析剧情节奏。
燕灰搬进来后,这项活动的参与者人数由一个,变成了一双。
家庭影院松软的沙发上常常堆着大大小小的抱枕。
暖气故障的冬天,雪子叮咚打在庭院,燕灰歪在沙发的一角,无框眼镜高低歪边,就这他也懒得去推。
投屏里正在播放一部近期小爆的网剧。
玄幻题材,原耽改编,双男主设定,门派内斗师徒相杀。
孟淮明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的时候,剧情正发展到师父入魔,徒弟血泪齐下不愿相信。
明明是对手剧情,燕灰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孟淮明难得见他打不起精神,轻搁下咖啡杯,伸手去摸燕灰的额头。
以往再烂的片燕灰都能看完,并准确写出剧情残缺的逻辑线,把他看困的剧,这还是头一遭。
“没事,就是累。”
燕灰拉开裹着他的厚毛毯。
孟淮明爱极了他这个动作,因为寓意实在迷人。
像是蝴蝶撕裂了茧,从裂口从张开单边的翅膀,邀请同类的拥怀。
“演员你不喜欢?”孟淮明的手臂横亘过燕灰的背部,空出来的手捉住他的腕,细碎的吻落在指间,燕灰的手指蜷着,指甲在他掌心轻轻一擦。
“演员人很漂亮,漂亮占一半,另一半的感情都靠后期配音。”
“这剧制作不错,结果演成这样,还不如给我看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这位师父的演员靠出演职场剧《蜜糖罐》的男三号名气小爆,正式走入大众视线,单论演技,不能说太好,但也不算太坏,脸蛋是真的经得住看,综艺感远胜过表演天赋。
现在谁要是硬磕演技的问题,在圈子里就显得过于偏执了。
但孟淮明不介意燕灰作为行外人的发言。
青年平时温和慵懒,性情随意,而一旦触及到领域相关,就会从涓涓细流变成波涛汹涌的海洋,他的专注和纯粹正是孟淮明喜爱的地方。
“那你觉得他哪里演的不好?”
“情绪。”燕灰说:“他不够纠结。”
背叛了所有人的师父,在离去前回首轻笑,笑得徒弟当场呕出口血。
按燕灰的说法,演员笑得像在影楼里拍艺术照。
孟淮明没有点破燕灰的天真,“纠结”的情绪要花心思揣摩。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毕竟是门外汉,和你说说而已。”
孟淮明就欣慰地笑起来。
——燕灰学乖了。
燕灰曾经作为原书作者,在网上开小号批评《蜜糖罐》男一的敬业度,指出对方使用替身过多,导致应该细致刻画的场景统统简化,镜头里就是脸的五官属于他本人。
结果传出人家演员是带病出演,燕灰的号被男一的粉丝挂在微博骂了两天。
公关工作由孟淮明完成,撕架的热度在庞大的互联网浪潮中不过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就被遗忘。
也是从那以后,燕灰就深刻领悟到,原作者更应该谨言慎行。
所有人都有权利评价,所有人都失去评价的权利。
他不是演员,充沛的情绪只能倾注文字,管不了那么多,管不到那么多。
没有资格罢了。
由此,讨论无疾而终。
可孟淮明现在觉得,再他|妈没有人比燕灰够格评价这种情绪的表达。
他的“纠结”几乎藏不住。
不想再惊扰他,孟淮明选择退了出去,在小区楼底下抽烟。
路过的少女挎着价格不菲的包包轻快地走进单元楼。
孟淮明现在口袋里的烟还很充足,他点了火慢慢呼出烟雾,那薄烟绕在结了薄冰的枝头,转瞬就消失不见。
手机振动,通讯请求来自他的助理姜华。
小姜语速飞快:“孟哥!初七找到了,在荣县。”
孟淮明听着姜华汇报离家出走的侄女的近况,随手买下报刊亭的一本杂志,他翻了两页,突然停住。
“孟哥?”
杂志是本小众文刊,二版主板块,宋体标题浮夸文艺:《新锐作家燕灰专访——飞过湖海山川》。
这是一篇他从未见过的采访,基本问题后,燕灰的答案突然精简非常。
小编:阿灰,读者都反应您的作品代入感非常好,就像真实发生过。您在写作的过程中,是会把自己的经历代入,增加真实感吗?
燕灰:哈哈哈哈,你猜。
第3章
“孟哥,票订好了,下午两点飞,禾姐会过去接机,丫头最近都住在禾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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