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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不仅是陈辞,连余父脸也沉了下来。
他狠狠给了余悠悠一下,差点将少年拍得砸进面前的蛋糕里。
余父对上面不改色的陈瑜,又笑了笑:“悠悠向来不会说话,性子又不好,都是我宠坏了,往后我一定会好生管教。”
陈瑜喝了口酒,也只是弯起眼笑了笑:“悠悠还小,任性骄纵些也正常。”
“年轻人嘛,总是要有些锋芒的。”
他保养得极好,却还是能看出年龄,笑起来眼角有深深的笑纹,乍看起来温柔又和蔼。
可熟知他的人都知晓这副神情已经长在他的脸上许多年,纵使看起来再如何无害,也改变不了每一条饱经风霜沟壑里都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的事实。
此人相当会装,而且一装就是几十年。
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叫他放下这副如同面具般春风和煦的笑容。
陈一看着这个熟悉的神情,忽地生出一点厌恶来。
他从未说过,自己其实是很讨厌陈瑜这副模样的。
陈瑜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即便回了家也依旧是这样的神情。
仆人总夸他好相处,是个温柔又大方的老板。
但陈一却觉得对方只是已经习惯了这副面具,于是面具便长进了血肉中,最后连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他依旧能很清晰地记得,在自己八岁的时候,作文破天荒拿了满文。
小小的陈一欢天喜地地跑去敲陈瑜的房门。
陈瑜开了门,他的身高对尚且年幼的陈一而言,如同学校里的梧桐树一样高不可攀。
陈一竭力克制住乱跳的心脏。
对方低头看了陈一一眼,低垂的眼睫看起来很细密,他微微笑了,很温柔。
那笑容几近让陈一迷惑了,他十分激动,脸色红彤彤的,就要迎上去,却在下一秒看见了从对方身后攀上来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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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若无骨,雪白粉嫩,指尖上涂了层水红色的指甲油。
陈一愣住了。
陈瑜低头在那人的手指上吻了吻,才抬头看向陈一:“你有什么事吗?”
陈一倒退了几步。
对方的眉尖不自觉地蹙起。
闻声赶来的李妈有些尴尬,她踌躇了许久措辞,然后小心翼翼开口:“老爷,这是小少爷呀。”
陈瑜也一愣,然后他揉了揉额角,又笑道:“人老了,记不住事情。”
“抱歉,你叫一一吗?还是陈辞?”男子蹲下去揉了一把陈一的头发:“爸爸现在很忙,下次给你买玩具好不好?你喜欢什么,变形金刚……遥控飞机?”
陈一觉得面前此人十分陌生,他不自觉又退了退。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开了。
后来陈一撕碎了这篇作文。
无数纸屑如同飞舞的雪白蝴蝶,洋洋洒洒地从二楼飘落,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小小的陈一看见陈瑜踩在了那些碎片上。
有些纸屑落在了他的发间,如栖息的蝴蝶。
男人眼中有厌恶一闪即逝,他抖落了身上的纸屑,声音却依旧是彬彬有礼:“李妈,将这些少爷撒的这些纸屑扫了。”
他既不问陈一为何要撕碎这些纸,也不问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陈一看着自己的作文被当成垃圾一样扫进撮箕里,然后被利落打包,扔进垃圾桶里。
后来去学校的时候,小姜越问陈一:“你的那篇作文呢?老师不是说要你打印出来贴在黑板上吗?”
陈一眨了眨眼睛。
“什么作文?”
姜越便说:“就是写你爸爸的那篇作文。”
陈一“哦”了一声,又笑嘻嘻说:“被人撕了。”
“谁啊?”
姜越惊讶。
陈一踢了踢石子,口吻平淡:“不知道。”
此事明明已经过去许多年,却如同一根刺,不深不浅地扎在青年心里,每到想起的时候还会隐约作痛。
只是陈一也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他为什么会记这么多年。
即便陈瑜为了这件事买了许多玩具弥补他,陈一也依旧无法接受。
他不想用原谅两个字,毕竟对方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也从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若只是自己一味惦念着,倒显得有些执迷不悟,斤斤计较。
就算他的父亲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说一句话,讨好他的人便如过江之鲫,趋之若狂,争先恐后地将他想要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
但从那一日开始,陈一就渐渐对这张永远都是和煦如风的笑容开始产生了厌恶。
这厌恶刚开始只是微茫的,在岁月的流逝间,却逐渐长成了庞然大物,他占据了陈一对父亲的所有印象与观感,分裂出无数锋利的情绪。
到了后来,已经是看见陈瑜,就会倏然高涨,长出尖锐刺人的话语,摆出不可理喻的姿态。
其实陈一与陈瑜年轻的时候长得是很像的,并非是五官,而是偶尔泄露出的神态。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眉眼弯弯,见过陈瑜的人总要忍不住感慨,这二人的笑起来简直是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其实陈一并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只是他不会表露出来,而是挑眉一笑:“不敢担不敢担,我父亲是什么人物?只怕我是拍马难及,这辈子都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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