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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一把将娃娃从少年手中揪了出来。
陈一在拉扯中被掐得面目扭曲,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棉花是如何拼命地想往外跑。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爸……爸,你轻点抓。”
余悠悠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难道它还会觉得痛不成?”
少年的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硬生生咽下了。
“爸……这是师傅给我保管的东西。”
“很重要的,您轻点,弄坏了我也不好跟师傅交代。”
“放屁。”
余父冷笑一声,指了指布娃娃身上的衣服。
“天师会做这么丑的人偶?”
“还有这衣服,分明是你拿你妈以前的那套嫁妆被子拆下来做的!”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折腾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没有,爸。”余悠悠百口莫辩:“这真的是……”
“你给我闭嘴!”余父粗暴地将人偶塞进了口袋里:“真是无法无天了,整天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钻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高三了?”
“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了?”
“我这成绩……能上什么大学啊。”少年低头嘟哝:“现在着急上火,早干嘛去了。”
余父怒目而视,他扫了一眼向此处投来目光的人群,略微压低了声音:“小兔崽子,回去再收拾你。”
“爸,我的娃娃!”
余悠悠投来祈求的目光。
“这个真的很重要。”
余父口吻冷冽:“没收了,你少给我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到时候一个大学都考不上,丢我们余家的脸。”
陈一就这么一路被揣走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余父的口袋,有心调笑:“这是哪里弄的娃娃,模样还挺别致。”
“还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弄出来的,整天没个正形,就知道专研些旁门左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懂事。”
“小少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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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父“嗯”了一声,顺手将娃娃掏了出来,佯作淡然:“做得还挺好看,瞧这小眼睛小嘴的,有模有样的。”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就顺着余父的话往下夸。
“是啊是啊,小少爷手可真巧,心也细,瞧瞧这缝边,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十年的老裁缝做的!”
“这配色也很大胆,有点儿像那什么劳什子抽象主义派。”
余父听得十分受用,也颇有些洋洋得意:“我们家悠悠,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其他各个方面,啧啧啧……”
“你们还记得以前那个替悠悠改名的大师吗?”
余父比了个手势,自得道:“他可说了,咱们家悠悠在这一行,是这个!”
“哟,不得了不得了。”
“悠悠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
“那可不,虎父无犬子,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陈一:你们说的是那个属喇叭又属漏斗,没事还老掉金豆豆的余悠悠?
“老余,你的蛋糕来了。”
余父被推车吸引了注意力。
众人也“哗”地一下,如潮水般像另一个方向涌去了。
至于陈一,他大概是已经用尽了今生的所有人品——简陋得甚至称得上粗制滥造的娃娃在推搡中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又如同死鱼般被踢进了餐桌下面。
然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背上从前余悠悠贴的传心符,在被余父粗暴地塞进口袋之后,也光荣牺牲了。
他再也无法联系到余悠悠。
这可真是令人绝望。
期间不死心的陈一几次试图从昏暗的餐桌底下爬出去,然而很不幸的是,在密密匝匝的皮鞋与高跟鞋之间,并没有友善到能容纳下一个他。
他在各个鞋尖之间流转,似足球一般被人踢来踢去,最后又被踢回来餐桌底下。
陈一:“……”
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隐约倒映出了陈一的身影——浑身脏兮兮,大花袄子的扣子也散了一颗,原本的米白几近被踩成了灰色,棉花从圆滚滚的手掌里挤出来一大片白花花的颜色。
陈一不由得想到了四个字,可以贴切到见鬼的形容——破布娃娃。
简陋的娃娃靠着桌角坐在地板上,他用一只圆滚滚的手按住了已经开了线的墨黑扣子眼睛,被棉花填充得鼓鼓胀胀的小圆脸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个小破布娃娃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凄惨又可怜几个大字。
人生处处有惊喜。
当陈一看到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的时候,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了,积攒人品究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他试图逃跑。
可惜猫是天生的猎手。
它们敏捷精准又残忍果断。
即便抓到了猎物也不会立刻杀死,而是像人折腾迷路的蚂蚁那样,细细地捉弄。
直至看着猎物渐渐遍体鳞伤,不再动弹,它们才会失去兴致,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所以他一点也不喜欢猫。陈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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