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穿书] 作者:十步谈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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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葵汾酒?”反问了一句,没尾巴见他眼神有些恍惚,道:“你怎么了?”
说到山葵酒,狄三先就又忆起与木雀多年前游历之事,不想不觉得,但现在借着酒劲想起来,就又是一阵扎心。他不愿没尾巴担心,亦不愿沉湎于不属于自己的往事,举起酒坛再是一口,直到喝光其中酒液,挥手扔掉坛子,才故作无事道:“没什么。”
直觉告诉没尾巴这件事可能与木头人曾经的经历有关,本想继续问,但见对方只又拿着第二坛开始灌,仿佛自己说的话全不入耳,就乖乖坐在船尾,歪头看着对方继续喝。
在狄三先的记忆里,曾经喝酒大多浅尝辄止,有过微醺,却从未放肆大醉。本以为如今身为偃甲,不会喝醉,却没想这身体做得着实过于逼真,两坛烈酒下肚,就直接上了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扶额呆坐半晌,反倒陷得更深,他带着从未有过的醉态,向后一仰躺在舟上,与其一同随着江流波浪上下沉浮。
许是喝醉的原因,狄三先觉得自己整个视野都变得极度狭小,努力睁开眼,也只能看得夕照连云映霓霞,独雁向阳飞。他目送雁渐远,待那孤影消失与天水之间,一种强烈的疲惫感便侵袭而上,不一会,便占据了所有思维,将他引入深渊。
自知晓自己是偃甲以来,狄三先已许久不曾睡眠,此刻,在酒的帮助下,他意识沉沉,陷入了梦境: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梦,身处四方天门之中,自己还是那个狄三先,不是什么偃甲,也没有参加器鉴。
许久不见的大师兄手持一株半开半掩的海棠,正春风满面地与新来的女弟子调笑;二师兄端坐书案前,手执灵笔,眯着狐狸似的眼睛,不知是在处理天门事物,还是在作画;三师姐还坐在自己院中那株苹果树下,面上挂着温婉的笑,状似耐心地捻着已被掰出弧度的绣花针,绣着怎么看怎么像是水鸭子的鸳鸯。
路过的天门弟子见到自己,恭敬低下头地喊着‘师兄好’,自己也走回北海院内,祝雪出鞘,如往日那般练剑。
父亲仍是那般稳重可靠的表情,在明旭堂内,单手背后,语态严肃地与前来拜访的季清弟子说着些什么。
……真好。
唇角渐渐染上笑容,他停下舞剑的动作,缓步走到台阶旁坐了下来,梦中的自己也不觉奇怪,为什么分明不是同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全都能在自己眼中看得清楚明白。
在难得的安心中,狄三先自怀中拿出天蚕锦,将祝雪横放膝头,在阵阵微风轻抚下,一寸一寸地擦拭着爱剑。那般宁静,那般祥和,那般满足,仿佛天底下的幸福,全都聚集在了这小小一个门派内。
坐在船头,睡得头一点一点的没尾巴被一阵掠过的晚风惊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低下头,他便见木头人闭目躺在船上,唇角含笑,面容平和,总是轻蹙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整个人的气质都与平日不同。
“你在做什么美梦吗?”他眨了眨眼,小声自言自语道:“看起来真的是个好美的梦啊。”
这话确实没错,对于曾经的狄三先来说,再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种宁静安详的生活了。
但再好的梦,终归是要醒的。
将这些美好统统珍藏于内心深处,狄三先看了许久,最后留恋地轻抚两回祝雪,收剑入鞘,不再逃避,主动起身,平静地与梦中之人一一话别。待做完这一切,他慢慢自梦中睁开眼,触目,便是漫天星河斗转,璀璨夺目,仿佛伸手便能摘得。
…………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躺在冰冷的甲板上,晚风夹着些许冰花呼呼的吹,他一半意识仍在方才的梦中,另一半却已意识到何为现实。凝视着那些星辰,怔愣间,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低声喃喃道:“如今,梦也该醒了。”
“梦?什么梦?”本复又睡着的没尾巴被他起来的动作再次惊醒,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道:“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
下意识地回口拒绝了一下,但看向对方,狄三先又忽然意识到,距离器鉴,竟已过去了两年之久。而这个人,无论是他绝望时,还是孤独时,总是陪在身边,总能给予以力量。
狄三先凝视着没尾巴,似是下定了决心,忽然开口道:“我曾讲过,待我解开心结,便将曾经之事告诉你,如今,你可还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唐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
第83章 叮铃洞泉
雪花纷纷扬扬自空中飘落, 落在满是星子的江面,落在小舟空置的船桨,也落在一脸莫名的没尾巴头上。被钻入衣襟的雪花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将身上皮袄裹紧,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会忽然想起这茬, 但只要这人能开心, 那便是好的!
想着,他呲出小虎牙, 跟着憨憨地笑道:“嗯!我想听!”
浅紫色的眸中满盈星光,狄三先看向陪伴自己许久人,与自己共渡难关之人,终于将自己隐藏在心中的痛,连带着折磨自己许久的真相, 用最为平和的语气,娓娓道来:“我曾名满江湖, 有亲人,有朋友,有师门,有知己, 有坚定所寻的道……但有一日, 他们告诉我,那些都不属于我,都是旁人的,甚至于, 我连人都不是。”
他轻笑一声, 道:“不过短短半日,我便失去了所有, 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异端。”
“啊?”简短的叙述,将多少艰难困苦统统省去,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那凄惨的场景,没尾巴鼻头一酸,红着眼眶道:“为什么啊,你人这么好……我恨不得把能给的都给你,为什么那些人还要害你?”
“人心何其复杂……名声地位,权谋利益,为了这些惹眼之物,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摇头轻笑一声,他眼前也浮现了那件事后的种种。
这一年里,他曾困居一隅,曾反复追问自己存在的意义,曾心若枯木,身似荡舟,只顾着嘲笑自己随波逐流,无法掌握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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