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启也下了楼,他换了一身暖色系的休闲套装,人看着也柔和了些。
林家的饭桌上很安静,食不言寝不语,虽然略显严肃,但因为不用应酬,反而让傅久九更有安全感。
而这餐饭也让他彻底感受到了林家人对他的疼爱之情。
面前摆的菜色,几乎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看得出来,是真的用了心。
他不喜葱蒜,几乎所有的菜里都特意避开了这两样。
就连汤里用来提鲜的葱末,林郡也认认真真挑净了才递给他。
傅久九低头吃饭,心底却难以遏制地升起了一股酸软的暖意。
自他母亲去世后,他好像再没被这样捧在手心般对待过了。
他猛地记起,在道和那天,林郡点的饭菜里好像也避开了葱和蒜。
林郡为他拧瓶盖,为他挡车门,下雨了将他包在衣服里,拿手为他遮雨,了解他喜欢什么,也为他将不喜欢的挑干净,只递给他最喜欢的……
都是很小的事情,却好像被他刻进了骨子里,做得自然而然,不动声色。
就连他的家人也一样珍视他。
他心底某个早已僵死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不停抓挠着,挠得活泛了起来。
有些酸有些疼又麻痒难耐。
家庭的温暖真的是……太久违了。
只有拥有又失去过的人才能理解那种渴求,渴求到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一想起来就会很痛,也因为过于清醒地知道,那样的温暖,自己这辈子都可能无法再拥有。
这一刻简直像是偷来的,对他而言,太奢侈了。
林郡给他的那些,微小而漫不经心的照顾与爱护,一丝一缕地相继缠绕到了他的心尖上,让他觉得心要融化一般,轻飘起来。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两人不是已经离婚,而是正相爱的时候,他得对他多好啊?
他该有多幸福啊?
他恍惚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了那么短暂的幸福,就可以付出自己一生的热情了。
因为那种幸福而被珍视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像毒.品一样,会让人上瘾。
的确,如果没有足够好的话,又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掏出一颗真心去献祭呢?
只是可惜得很,当时有多好,碎后也就会有多疼。
傅久九忍不住偏头去看林郡,林郡坐他旁边,也在认真吃饭。
他几乎没有特意看傅久九,可每当他碗里哪样菜快吃完时,他总能及时为他补充。
林郡的侧脸十分立体,不笑的时候甚至有点冷硬的气质。
所以这样的温柔与细心,反而更能让人感觉到温暖与心动。
是啊,如果没有足够好,又怎么会有人甘愿献祭啊?
傅久九忍不住又想了一遍。
在林郡再次帮他夹菜的时候,傅久九终于忍不住阻止了他:“我吃饱了。”
毫无预兆地,林郡伸手在他胃部略按了按,然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傅久九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烧了起来。
当着全家人以及旁边佣人们的面,林郡这样毫不避讳的亲密,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可其他人却都仿佛司空见惯般,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波动。
吃过饭,一家人转移到茶室里喝茶说话。
贺彩衣极疼爱傅久九,并不停在言语中暗示林启,弟弟这么幸福,哥哥也应该放一放工作,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傅久九抬眸看了林郡一眼,林郡也正波澜不惊地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移开了目光。
傅久九不由想,如果贺彩衣知道小儿子已经离婚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催大儿子成婚。
林启似笑非笑地对他母亲说:“那您也得先管管您小儿子,不要有对象就万事足,也得回来把家里的担子担一担,我才能有时间考虑不是?”
林郡笑了笑没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林启冷声道:“阴阳怪气惹人厌。”
林郡立刻端正了姿态,认真又严肃:“其实我想说的是,哥,找对象也要凭本事的。”
林启危险地看着林郡,慢条斯理地将茶盏磕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来。
贺彩衣忙居中调停:“行了,一个周一顿饭,十次有八次你们兄弟俩要为这事儿吵,怪只怪你爸留下这一摊子,谁都不愿意接手。”
“不是的,妈,”林郡立刻安抚他母亲:“能者多劳,谁让您把您大儿子教育的那么好?”
林启冷冷地丢了个眼刀,到底没再为这事儿争论下去。
倒是贺彩衣提起他们的父亲,让林启想起了件事儿:“对了,妈,今天随叔叔来了电话,星原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贺彩衣问:“那孩子还回去吗?”
“他不回去了,”林郡说:“明天我去接他。”
傅久九猛然记起来时林郡接的那通电话。
“随叔叔?星原?随星原?”他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
可能许多年没听过的原因,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林郡的青梅竹马,也是他高中时期人人皆知的心头白月光。
就连这个世界,也是随星原出国后,“傅久九”才对林郡展开了追求。
随星原要回来了,这个时机巧合的有些微妙。
傅久九垂眸看着杯子里碧色的茶水:难道因为他要回来了,所以林郡才提出离婚?
傅久九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但他立刻又摇了摇头。
不应该,林郡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林郡那么好,他不应该在自己心里把他变得那样丑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着令人心惊。
巨大的落地窗外,庭院里的海棠树被风吹的疯狂摇摆,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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