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父申母站在原地, 一时没了言语。

　　申夜从小就是这样的，看着谦逊有礼，其实主意很正, 碰到他认定的事情, 就半步都不退。

　　但申父申母也从没见过刚刚那样的申夜。

　　说出“不准动他”四个字的申夜, 眼底像是含着冰霜，被他那么看着，竟觉得全身骨头都发冷。

　　“他这小东西，”申母回过神，又骂起来了, “可还真长本事了阿！老申，你听听他刚说的那叫什么话，还敢威胁他亲娘了！”

　　申父揉了揉眉心, 只觉得和申夜刚刚这么一出，比他谈场生意都要疲惫的多。

　　“算了, ”申父摆摆手，“他现在不是能耐了吗，不是能养活自己了吗，那就随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去，我就不信我这大半辈子的财产还没人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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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申父申母怎么想怎么说，申夜都不会再听到了。

　　他一步比一步走的快，等跨出单元门的时候甚至都要跑了起来。

　　像是迫不及待要把那一切都彻底的丢在身后, 也像是迫不及待要去见属于他的光亮。

　　只是刚跑了两步，申夜脚步就蓦的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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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了他的光——

　　秦歌正靠在楼下的墙边儿，一腿屈起向后蹬在墙上，嘴里叼着根烟，整个人看着都懒洋洋的。

　　申夜在原地站了两秒，才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就觉得心里的欢喜和期待就更添一分，等走到秦歌面前的时候，好像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秦歌抬起头来，冲申夜笑，顺手把半截烟摁灭在了墙根，上前一步，抱住了申夜。

　　申夜抬起手，慢慢拢住了秦歌的后背。

　　两个人都没说话，申夜低下头，埋在秦歌颈窝，用力呼吸了两口，小朋友身上海洋沐浴液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儿，闻着就让人安心。

　　恍然间，申夜竟真的有了种获得新生的错觉。

　　过了很久，申夜才轻声问道，“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秦歌笑起来，“不是说要和我开始新生活吗？我想从你出来的第一秒开始，就让你见到我。”

　　申夜没再说话了，毫不顾忌的把秦歌压在墙上，亲了上去，用实际行动传达他的满足与幸福。

　　*

　　一整个高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过的是最快的。

　　前半个月的紧张过后，后半个月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倒是又充斥了些离别愁绪。

　　秦歌感触倒并不怎么深，他一向凉薄，除了申夜，也很难把其他什么人放在心上。

　　李玄那个傻儿子，总估摸着下个世界还会见到，大概唯一有点儿舍不得的，也就是温扬那个小朋友了。

　　秦歌坐在椅子上前后摇，眼睛盯着前面温扬小朋友的后脑勺。

　　打架很厉害，眉眼间总是聚着戾气和不耐烦，浑身都像带着刺的小朋友，其实有颗特别柔软的内心。

　　温扬像是被看久了有所察觉，转回头来看秦歌，扬了扬眉毛，“你是不是盯着我后脑勺看好久了？”

　　秦歌没否认，笑着点点头。

　　“啧，”温扬咂咂嘴，“我现在魅力都这么大了吗，连后脑勺都这么吸引你。”

　　“滚阿。”秦歌笑着骂了一句。

　　温扬也跟着笑，笑着笑着，表情又渐渐严肃起来。

　　他缓了缓，看了看秦歌，又看了看申夜，忽然说，“你们，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

　　秦歌不太能接受画风忽然煽情，下意识回了一句，“得了你，这话搞得跟婚礼现场似的。”

　　温扬还没说话，就听一旁申夜简单而又坚定的回了句“好”。

　　也不知道回应的是要一直幸福，还是婚礼现场，也许两者都是。

　　“你跟邵哥…”秦歌想了想，也端正了神色，“你加把劲，早日修成正果阿！”

　　温扬没说话，只是又笑了笑。

　　“我还想，”申夜说，“明年过年，再去你家，吃他做的鸡蛋饼。”

　　“好阿，”温扬又挑了挑眉，“其实我也会做的，下次我做给你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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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上课讲课时间越来越少，时不时就会跟他们提起“当年”。

　　好像高一第一天进校报道时候的场景，高二分科时候的场景，还有高三重新分班的场景，再到后来的一百八十天倒计时，一百天倒计时，期间穿插着有过的种种活动，运动会阿合唱比赛阿，这一幕幕都还特别清晰，想起来的时候就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可真真切切的，时间确实已经过了这么三年。

　　同学录这种东西到了高三也依旧经久不衰，秦歌和申夜也为了走个仪式感，互相给对方了一张。

　　但大概是真的每天都在一起，想说的能说的情话随时随地都说过了，现在正经要写到纸上了，两个人却都有点儿无措。

　　整整一节课，两人谁也没说话，拿着支笔盯着桌上的纸沉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解什么奥赛难题。

　　下课铃敲响的时候，秦歌和申夜抬起头，对视了一眼，交换了手里的同学录。

　　低头去看，可看了一眼，就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