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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深不太明白心里的感觉叫做什么,那么浓烈,那么无力,那么悲哀。
就像千难万险之后,终于来到巍巍高崖上,只要一伸手,那朵明丽芬芳的花就能摘下,可偏生风无端而起,眼睁睁着,霜白的花就从枝上滑落,坠入望不见底的深渊。
来不及。
来不及了。
你又一次没抓住他。
他心底响起一个声音,然后生出一只手掌,狠狠将心脏拽住、拉扯。
血液不再流淌,呼吸不再顺畅,他长大了嘴,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字。
“江……江……江……”
江什么?
他叫江什么?
那个你一次又一次没能抓住的人叫什么?
“江……”
他曾在白玉台落下一剑。
他曾在在垂云岛隔花醉饮。
但你不敢与他相见。
后来……
后来他如一道青烟般散了,被埋葬烟华海深处。
“江栖……”
他说,他的名字起得随意,就是个江岸栖野鹤的意思。
那你呢?
你没有名字,是后来遇见他后,才想出了一个名字。
江岸栖野鹤,平陆垂云深。
“江栖鹤。”
陆云深终于完完整整念出了江栖鹤姓名,匍匐在地迸发出一阵恸哭。
飘在此间的一缕魂蹲下来,手伸到白发小孩儿面前,试图去接那泪水。
滴答——
没接住。
“你别哭啊。”
“还有,原来你能说话啊。”
江栖鹤语气无奈,说话时带起了一阵风,卷在千年灯的光晕中,幽幽荡荡。
陆云深挂着长泪的脸唰然抬起,眼眸中带着茫然,张望江栖鹤的方向。
“哎,我就在你面前,别找了。”江栖鹤道。
“江栖鹤。”陆云深试探着伸手,但什么都摸不到。
“我在呢。”江栖鹤叹了一口气。
“江栖鹤。”
“……”
“江栖鹤?”
“我在。”
江栖鹤站起身来,抬眼往四周打量,这是一个洞窟,地面生着青苔,而且远处时不时传来巨像,但千年灯照亮的地方有限,看不通透。
他扭头朝陈一招了下手,见得对面那个与阿绿抱在一起、泪眼汪汪但一动不动、跟块会掉泪的石像似的人毫无反应,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是只鬼。
“陈一。”江栖鹤拉长调子开口。
“春春春春春风君!”陈一豁然惊醒,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拭泪,“您您没死啊。”
“我死了,我现在就是只鬼,所以你们都看不到。”江栖鹤没好气道。
“老江啊!你吓死我了!”阿绿哭喊道。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吓死你不正好,你们都是人就我是鬼,多孤单。”
他眸光一移,对另外那头的姑娘道:“小方啊,你也别当摆件儿了,过来,和他们站到一堆。”
“春春春春风君……”方韵之也有些结巴。
“别蠢了。”江栖鹤道,“快把灯提上,咱们去前边看看。”
闻言,那盏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千年灯成为两人一鸟争抢的对象,而白发小孩儿则顺着江栖鹤声音寻了过来。
“江栖鹤。”他轻声道。
江栖鹤很想抬手给这人一个脑袋崩,“我说你,陆大庄主,你就会喊这三个字?”
“不是的。”陆云深垂下眼,寸寸挪过去,刚好站到江栖鹤面前。
他像先前一样,抬起一只手来,轻轻一扣,也正好是江栖鹤手指垂落的位置。
你还挺有天赋。
江栖鹤默默心想。
三人一鸟一鬼慢慢朝远处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阿绿不太喜欢这样的寂静,开始与江栖鹤讲话。
“老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成了鬼不得赶紧着去投胎?”江栖鹤漫不经心道。
阿绿惊得差点从半空栽下去:“不是吧你!”
夹在陈一与陆云深之间的方韵之终于理清头绪,试探性开口:“春风君,你问我借含光珠,便是为了养魂塑身吧?”
江栖鹤应了一声。
“我还知晓一个别的方法。”顿了一下,方韵之开口,“据说有灵性的兵器可栖魂,你可以往这个方向试试。”
“有灵性的兵器几乎都是成天握在手中使用的。”江栖鹤用他惯常的调子,轻声道,“我住进去,不就成了别人的兵器了?”
方韵之垂眸不再言语,一直维持着抓手姿势的陆云深却抬起头来,瞬也不瞬地凝视身侧,然后另一只手掌心一摊,唤出他的本命剑。
重剑雪白,长光悠悠。
“我的。”陆云深道,然后将剑往前一递,“江栖鹤。”
第16章 一瞬之华(六)
第三章一瞬之华(六)
“你的个屁,好好说话,别把中间的字省略。”江栖鹤朝天翻出对白眼,终是没忍住抬手拍了陆云深脑袋一巴掌,但瓷白的指虚虚从那银雪般的发上穿过,只带起了一丝风。
他只能悻悻收手。
陆云深却好似察觉到他所作所为一般,往江栖鹤身前挪了寸许,将本命剑又递去几分。
“江栖鹤……”泛着透亮光芒的漆黑眼眸仿佛沉着雾气,白发小孩儿唇轻轻张合,语气充满期盼,“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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