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栾心中有愧,轻轻抬手触及叶阳肩上伤痕,声调再柔几分,问:“疼吗?”
叶阳却往前躲了躲,说:“嘶,痒……咱就不能痛快些吗?”
封栾:“……”
他以指腹蘸取些许药膏,轻轻涂抹在那伤痕上。他虽已知叶阳的伤口已经痊愈,可却抑不住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疼了他,而他自幼年起便有习武的习惯,指腹略有薄肩,稍显得有些粗糙,抚在叶阳的肩背上,那怪异之感,倒激得叶阳不住躲闪。
这感觉可太古怪了,他好歹也是澡堂常客,也不是没被澡堂大爷搓过澡,可那感觉实在与如今的感觉大不相同,封栾的手往他肩后一碰,他好似自脊骨往下都已软了,只能尴尬万分往前躲闪,封栾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只以为他仍是觉得痒,只能抓着叶阳的手,与叶阳道:“你别躲。”
叶阳不住摆手,胡乱找了个借口:“皇上,我怕痒,我还是自己来吧。”
话音未落,封栾另一手却正抓在了他肩上,而这几乎激得叶阳浑身一抖,面上已抑不住泛起微红,声音也已跟着低了下去。
“皇……皇上。”他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自己来就好。”
怎么回事啊!
涂个药而已!自己这到底是什么反应!
封栾还未来得及开口,先前他遣去寻康宁的宫女已带着康宁与沈少珩折返回来了,而他见叶阳实在执着,便点了点头,暂先起身出了门,于侧殿会见沈康二人。
叶阳面如火烧,只庆幸如今天光尚未大亮,屋内光线昏暗,封栾显不曾看清他这幅窘迫不安的模样,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中笃定身体敏感的是云阳,和他叶阳又有什么关系,这才匆匆涂了药膏穿好衣服,强作冷静,转而进了侧殿,只想找个借口提前开溜离开。
可他一踏进门,便见封栾怒气冲冲将茶杯摔在地上,宫人跪倒满地,而康宁在旁竭力相劝。
“皇上息怒。”康宁道,“有谏臣如此,是我朝幸事——”
“他满嘴胡言,肆意编排朕,是什么狗屁幸事!”封栾将另一手中写了字迹的折子顺手一撕一揉,再往门外一丢,怒道,“还说什么坊间传言,朕在民间传言中,就是如此不堪吗?!”
纸团正滚到叶阳脚下,叶阳缓缓低下头,透着纸背,他隐隐能看出另一面写的字。
「民间有传……暴……荒淫……道……嗜杀……春宵……不……若有天道……诛……」
叶阳:“……”
好了,接下来该是遣词造句的时候了。
他闭上眼,调动自己并不算太强的语文功底,竭力想把这几个零散的字迹组合起来。
而后他脑中便浮起了一句话。
「民间有传言,这暴君荒淫无道,嗜杀成性,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若有天道,则必诛之。」
封栾已抬手将方才还未打碎的茶杯盖朝地上砸了过来。
“朕看他就是记着那日《蒙求》的仇!”封栾气得脸色发白,“朕每日勤恳为政,如何就是暴君了!”
叶阳:“……”
等等。
这暴君的自我认知,是不是和原作作者有些不一样。
第13章 戏票购入
叶阳原以为,封栾应当是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的。
他对那书中剧情还算熟悉,宫中几乎所有人都惧怕封栾,而封栾面对不利于他的事情时,下手也的确狠戾,从不留情面,再加上有夺位时的所作所为在前,叶阳觉得,封栾被人称作暴君,似乎也理所应当。
可如今看来,封栾似乎对此毫不知情,甚至……封栾应当觉得自己是个了不得的明君。
康宁继续在旁劝说,道:“皇上,您勤政爱民,奴才看在眼里,可民间人一辈子都见不得一次天子容颜,哪知您的辛劳,那都是些胡说八道,你用不着如此生气。”
“民间未证的谣言,他也写了折子送到朕面前来,这探花就是这么当的吗?”封栾微微挑眉,似是实在气不过,负手在屋中走了一圈,咬牙道,“让他回去再抄……就把《蒙求》再抄二十遍!”
叶阳:“……”
不是吧,原来这又是那位探花?
太惨了。
他看封栾这么生气,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在此时出言告辞离开,正有些犹豫,封栾已回头看见了他,好歹将怒气收敛了一些,令他进来坐着,转身憋着气又拿起下一本折子,皱着眉看了起来。
叶阳只好走过去,在封栾身边坐下,看康宁私下喜气洋洋地笑,还对他张了张嘴,看那唇形,像是在对他道喜。
叶阳实在不想说话。
他知道宫内所有人只怕都已误会了他与封栾的关系,而他无可奈何,好歹大丈夫千金一诺,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替封栾隐瞒,那自然也只能将封栾不太行的事情全都憋进肚子里。
封栾看着奏折,康宁侍奉在旁一言不发,而叶阳无所事事,顺手拿起果盘中的苹果,一面无聊左右张望。
这殿中除了康宁之外,还站了名叶阳不曾见过的年轻男子,着禁军武官衣装,看起来官秩甚高。叶阳猜他应当就是沈香凝的幺弟沈少珩,而他觉察到叶阳目光,回首相望,倒还对叶阳笑了笑。
封栾翻了两本折子,不知看到了何事,又将手中的奏折一丢,咬牙骂:“让他们去赈灾,到如今也没将这事理清,朕都养了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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