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愧是话痨，启明楼的防御做得很坚固，还隔音，极光在这儿劈了大半天都没劈动，但其实里面半点动静都听不到，它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跟奥利弗联系，以及自言自语。

　　“让开。”李闻知极为不客气地说道。他还在黑武士里呢，极光挡着道儿了。

　　极光居然乖乖地让了路，李闻知从黑武士的机舱中跳出去，直接到了二楼的走廊，进去给奥利弗开门。

　　“诶诶诶，黑兄，好久不见啊。”极光热乎地和黑武士打招呼。

　　一路沉默的黑兄居然说了它出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别来烦我。”它是领教过的，只要不制止，极光就能一直说下去。

　　极光悻悻地闭嘴了，原因无他，没有奥利弗的指挥，以它的AI意识根本打不过黑武士，尽管它的材料比对方好。

　　不过它也没有沮丧多久，李闻知刷脸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极光立刻硬挤了一个脑袋进走廊，在门口窥视。

　　它太有存在感了，以至于奥利弗第一眼都没能把注意力放在陛下身上，而是看向了极光两个黑漆漆的眼珠子。

　　“奥利你终于能见到我了。”极光的语气笑嘻嘻。

　　“你的机甲来救你了。”李闻知尽量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道，他怕自己下一秒就笑出来。

　　奥利弗却是误会了，之前李闻知对他说了那样的承诺，现在明显又是一个人回来找他……

　　李闻知看着奥利弗一边绿得能沁出水、一边灰中带点闪儿的眼睛，一怔，上前一步抱住他，“没事，别担心，不是坏消息。一号母巢来了，但是并没有攻击我们，我们想到你可能会虫族语，让你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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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奥利弗声音沙哑地答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求和他的陛下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了。

　　“那你去坐极光，我们——”李闻知被奥利弗一把拽住，截断了话头。他瞅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极光，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看起来完全离不开他的小可怜，立马改口，“那你把极光收起来，我们一起坐黑武士。”

　　极光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很遗憾它不能通过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情绪——机甲会打仗就可以了，谁没事儿给它做个特别复杂的表情系统？于是被不容置疑地收起来了。

　　黑武士是单人机甲，但驾驶舱空间还蛮大的，多带一个奥利弗也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小时后，又回到了前线，所有人都惊讶于奥利弗昆虫复眼一样的左眼，旋即又用了然的眼神看着奥利弗和陛下相牵的左手。

　　阿莫将军大约一周多前就没有了消息，然后帝国就进入战备状态，这次出战他也没参与，而是陛下亲征。他们早就猜测阿莫将军是不是犯了什么重罪，但是现在又被陛下带来前线准备审讯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误会吧，不然怎么就陛下一个人“看管”他？

　　奥利弗是一路靠战功升上来的，他忠心爱国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加上他们现在又没有被母巢侵犯，众人自然对他没什么怨气。

　　……不是，这了然什么呢？他又不是扣押罪犯。怀着微妙的心情，李闻知手微微一动，和奥利弗从正常的牵手改成五指相扣。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奥利弗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他向宇宙发射的那段信号还真是模拟气味信号，但是无论他怎么解释，众人也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理。包括芙拉也不行，她毕竟是拟人化的，而症结在于对面的虫族们有极度发达的信号收发器官。

　　在辨认信息素分子的含义上他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在“说”虫语的时候，他自有一套虫族思维，“闻”味道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可专家们直接给他上分子图，这就看不懂了。

　　专家们也不气馁，仍然热情地围着奥利弗问问题，试图获取什么有用信息。李闻知在旁边皱着眉听，虫子的事，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好在对面这时又打过来一段分子流，众人忙叫奥利弗去“闻”，告诉他们那是什么含义，再分析化学式，一个个辨认意思——又紧张又井然有序。

　　这样缓慢地沟通了一天一夜，人类终于搞明白了虫族的来意。

　　这个万米之外的巨型母巢是个八级母巢，六级以上的母巢每升一级都有翻天覆地般的改变，而八级母巢中除了最低等的“虫信号弹”，都是有智慧的虫，他们甚至形成了文明。

　　有文明的意思是：他们在积极地认识世界、改造物质，并对母巢有极强的认同感。但受限于虫族天生弱的创造能力，他们没有办法很高效地利用资源。此前在宇宙中游荡时接触的都是低智生物，突然听说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充满智慧的种族，就连忙赶过来求教。

　　他们听说了从前虫族对帝国干的事情，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对人类没有恶意，只是想学习知识。宇宙中的资源无穷无尽，只要他们和帝国人学到了方法和学习本身这件事，他们大可以自己去开发，不必掠夺人类的创造。

　　果然宇宙中所有的演进殊途同归。一开始是野蛮的，繁殖、竞争、掠夺；但总是向着文明去，智慧、共享、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