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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马车依然在疾驶,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东西,不过很快就出了主街,而那马车厢也已撞开了一条缝。
马受惊非同小可,指不定撞到墙或路边的石柱,整个车厢都会毁于一旦。
阿满在一阵剧烈摇晃间想要冲进去,在马车厢被撞碎之前将晏行昱救出来,还未跑进去突然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弥漫在身侧。
阿满猛地将手伸向腰后,但车厢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像是手指敲在木头上的声音。
阿满动作一顿。
下一瞬,一把刀迎面劈下,堪堪擦过阿满的肩侧直直插入那两匹马的脖颈,刀刃寒光带出一簇残阳似的血花。
马匹嘶鸣一声,应声而来,整个马车厢却带着冲势直直碾过马的尸身,直接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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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一声巨响,阿满堪堪将车夫拽出了马车,以免被车厢砸成肉泥。
灰尘散去后,阿满抬起头来。
在一片废墟中,一身红衣的少年一手持着带血的刀,一手将身着素衣的晏行昱抱在怀里,眸中全是冷然的戾气。
荆寒章将刀随手扔在一边,似乎是嫌弃上面的血迹,空出的手将一直在自己怀里不住往下滑的人抄起腿弯,打横抱在怀里。
晏行昱头发凌乱,呼吸都有些微弱,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荆寒章冷冷看着阿满,道:“废物东西,等你来救,你家公子早已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阿满说不出话。
荆寒章在说什么,晏行昱已经听不见了,他艰难地伸出手一点点拽住荆寒章的衣襟。
荆寒章似有察觉,低头漠然看他。
晏行昱嘴唇轻动,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手便颓然垂了下来,昏睡过去。
此处离相府只隔了一条街,荆寒章看了看阿满那小身板,满脸嫌弃,只能送佛送上西,抱着晏行昱送回了相府。
等到他跟着一脸惊慌的阿满进入相府,左拐右拐走到一处偏僻小院时,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这晏行昱再怎么说也是嫡子,晏戟竟然将他的住处安排在这里?
荆寒章冷笑一声。
堂堂丞相之子活成这副模样,也真是有够可怜可笑。
晏行昱的房中全是浓烈的药味,一旁还挂着一小张佛像,荆寒章不喜药味和神佛,视线在落到角落里盯着他们的黑猫时,瞳孔一缩,腿险些软了。
荆寒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猫。
外界传闻无所不能的七殿下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软肋,只能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将晏行昱放在了榻上,转身就走,视线都不敢看那只黑猫,唯恐它扑上来。
荆寒章恨恨地想,对这么个不思进取的软包子,他已仁至义尽。
荆寒章是所有皇子中最受皇帝喜爱的,就算他捅了天大的篓子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久而久之,荆寒章性子越来越乖戾,行为举止也越来越放肆。
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晏行昱这种人尽欺辱却一声不吭不反击的人。
荆寒章憋着气,心想:“他就不觉得屈辱吗?”
若是有人敢得罪他让他有一点憋屈,他定是当场就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荆寒章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我管他干什么?”荆寒章恍然大悟,“他爱死不死,关我何事?!”
荆寒章沉着脸回去了,江枫华瞧见他回来,道:“殿下,太傅让罚抄的策论明日就要交,您……”
荆寒章看都不看,憋着气道:“你自己看着办。”
江枫华:“……”
临睡前,荆寒章还在怒气冲冲地想晏行昱那能气死人的软包子脾气,连做了好几个“若是自己被欺负他要怎么一一报复回去”的设想,连梦里都是在暴打仇人、报仇雪恨。
爽了。
***
昏昏沉沉间,荆寒章是被热醒的。
他头重脚轻,手软腰软,身上一丝力道都没有,连眼睛都睁不开。
荆寒章迷茫地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病了?
他身体一直康健,许多年都未生过一场病。
荆寒章不知努力了多久,终于将眼睛睁开,视线所及却是陌生的床幔。
他撑着手连摔了好几下才艰难坐了起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却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袭天青衣袍。
这袍子……好像有些熟悉?
荆寒章烧得迷迷糊糊,迷茫地想要抬手扯一扯袖子,但手指刚一碰到袖口,耳畔骤然出现一股利箭呼啸的声音。
他箭术极高,对箭离弦的声音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本能察觉到危险,他猛地一偏头,一支小巧的弩箭从他袖口射出,擦着他的耳畔呼啸一声而过,带出的冲势将他堪堪束起的墨发凌乱散下。
荆寒章:“……”
只差一寸,他就会被弩箭射中眉心。
荆寒章就算再懵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愕然看着自己的袖子,犹豫了一下才强忍着耳畔的嗡鸣,抬手将袖子一角轻轻掀起。
露出小臂上绑着的一把精致小巧的弩弓。
荆寒章:“???”
荆寒章觉得自己定是在做梦。
他不穿青色衣袍,更不会在手臂上绑这种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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