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任大人已经被勒死了,而我的手上,有和他脖子上一模一样的勒痕,就是我玉佩上的丝线。”
“那丝线,现在在哪里?”文羽穆追问,凶器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点,没想到看起来竟不受人重视。
温长宁道:“想来应是在大理寺的证物处。”
“他们反复比对了痕迹,确认就是我……”
“为何?”文羽穆蹙眉,“用来系玉佩的绳子不都一样么,怎么能确定就一定是你玉佩上的绳子?”
“是因为,我那条绳子是用五彩的丝线手编的,绳结编织成了鳞片的模样,像一条灵蛇,卖给我的小姑娘说,这是她娘自己琢磨出来的编法,很特别,别处没有。”
“绳子制造出来的勒痕也像是蛇的鳞片一般,所以才确定我的玉佩绳子就是凶器。”
他展开双手,掌心光洁,有一些薄茧,“现在是看不到了,但是当时我的手上确实有那样的勒痕,大理寺的人也做了详细的记录,你们可以去查卷宗。”
“卖给你的小姑娘?”薛亦抓住了一个有些特别的点,“这绳子是你自己买的?”
“是啊,就在出事前的大约五日前,我在街上看到一对婆孙在卖彩绳,我看着可怜,便买了几根,权当照顾她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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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定要我用上,我见这绳子编的精巧漂亮,便当着她们的面换上了。”
薛亦和文羽穆对视一眼,“就在出事前五天?”
这也未免太巧了。
温长宁也觉出不对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任梦山死前要说的事,这对普通的婆孙他从未怀疑过。
薛亦道:“师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绳子编织的花纹特别,所以才成了确凿的证据,而你又是在出事前五日才恰巧得到它,这一切就像是顺理成章,布置好的一般。”
温长宁喃喃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人心叵测啊,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怜的一家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女孩瘦弱的身子和大大的眼睛,还有那老婆婆干瘪的手,佝偻的背。
一直以来,这条彩绳都不被人注意,它只是一件凶器,确定了是它以后仿佛就已经完成了使命,所有人都在想着温长宁和任梦山背后的关系——隐秘,恩怨,利益,等等,被猜了个遍。
而那条绳子,就那样静静地被遗忘了。
薛亦对温长宁道:“师兄,今日之事,你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你现在只能信任我们。”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局,谁也不知道暗处那双眼睛盯得有多紧。
温长宁道:“放心,我知晓利害。”
出了大理寺的监牢,薛亦和文羽穆前往证物处取了此案所有的取证,包括杀人的彩绳,碎掉的酒坛,桌上用过的酒壶等。
关于此案的全部卷宗,也被他们取走。
回到家中,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看卷宗,发现实在乏善可陈,言之有物的东西就是温长宁的供词,其他全是一些狗屁不通的调查。
居然连大街上居民的看法都有,这东西对破案能有什么帮助?众筹破案?
简直不知所谓。
这酒楼的老板,还有最先发现的凶案现场的店小二,以及任府的管家,任大人的贴身小厮,他的妻子,这些人的供词都是很重要的,可是却都只问了一些浅显的常规问题,完全没有提到什么隐秘之事。
薛亦怒而拍桌,“光是弄一堆捕风捉影的事情来说明师兄有罪,任大人身上的蹊跷却不肯好好调查,我看他们就是糊弄事!”
“也许是真的查不出来。”文羽穆安抚道:“你看这些口供,虽然问的浅,但是这些人都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任梦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不会告诉身边的人他的隐私。”
“如果连他的身边人都不知道任何线索,那大理寺的人也的确无从查起。”
薛亦不可思议的道:“难道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
文羽穆笑,“也不是每家夫妻都无话不谈的,多得是同床异梦,相敬如宾。”
薛亦说:“好罢。”
“起码,我们现在有了两个方向,一个,是去查任梦山生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另一个,就是那个卖彩绳的婆孙。”
文羽穆颔首,“所以,我们先从哪个方向查起?”
薛亦思忖了一番,道:“还是先查任大人吧,我始终觉得,他的死因才是此案的关键。”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死的不是别的大人,而偏偏是他呢?”
“我们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师兄和他绝无矛盾,而他也绝对不会是师兄杀的。”
“那么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的杀死他呢?”
文羽穆也道:“这的确很让人疑惑,而且,任大人的家就在那里,起码有迹可循,而那对婆孙,这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怕是已经杳无踪迹,不好寻找了。”
薛亦叹道:“果真是难题。”
“不难也不会拖延这么久了。”文羽穆拍了拍他,“今夜怕是无法安睡了,走吧,我带你夜探任府。”
薛亦站起身,斗志满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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