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身无半分,别说八二年的拉菲了,上个月的二锅头都换不了。
白砚秋悔不当初,早知道不换拉菲,该换二锅头的,还能多换几瓶,反正也没喝出什么好来。
霸总小说,还我二锅头!
这夜特么的长,这夜雨越下越大。
白砚秋已经不打算在修真小说里寻找科学解释了。
他徒弟“乖”了大半夜,终于还是蠢蠢欲动起来。
没有随从跟随,没有施用法术避雨,连个热馒头都会被烫红手,会冷会饿会渴的师尊,不再是梁斐印象里那个高来高去白衣飘飘的千鹤峰峰主,不再是那个处于传说中的深不可测的大修行者。
茫茫深山,滂沱大雨,杳无人迹,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梁斐睁开眼睛,眼里的冰冷和恨意在微微火光里暴露无遗,他举起铁棍,狠狠往下一插!
只听得刺啦一声,鲜血迸射出来!
☆、山洞
这雨下得没完没了。
这夜还没过去。
梁斐取下铁棍尖上叉着的蛇,扒皮取内脏,就着雨水洗干净,剁成小段,扔进锅里。
白砚秋撑着下颌,看着火堆,火堆上架着小铁锅,锅里沸腾着汤,汤里散发出肉香味。
白砚秋目光向下,落在火堆边缘残留着一点烧焦的皮上。
梁斐拿了根树枝,伸进锅里搅了搅,肉香味更浓了。
白砚秋看着锅里翻滚的肉段,问:“蛇汤好吃吗?”
梁斐:“不知道。”
白砚秋好奇道:“你没吃过?”
梁斐:“吃过。”
白砚秋:“吃过怎么说‘不知道’?”
梁斐:“不知道师尊觉得好不好吃。”
白砚秋:“我没吃过蛇汤。”
原主是生于华清宗、长于华清宗的天之骄子,衣食住行均是万家供养的珍馐,蛇汤这种野物,没有资格上他的餐桌。
而白砚秋没吃过蛇汤,理由就简单了,他怕这玩意。
梁斐转头,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师尊,微微有些出神:“我吃过,挺好吃的,小时候有一年闹旱灾,大家都没吃的,死了很多人,那会讨不到饭,只好去掏老鼠洞,老鼠洞里有只蛇,靠那只蛇,我活下来了。”
“其实那只蛇不好吃,闹旱灾,蛇也没吃的,饿得只剩骨头,干巴巴的,很难嚼。”
梁斐用铁棍掏了掏火,铁棍尖上的蛇血已经干了,留下很深的颜色,他笑了笑:“不像咱们华清宗,连后山里的一条蛇,也又肥又大,一看平日里就吃得很好。”
白砚秋被嘲了一脸,十分无辜,却无话可说。
华清宗所占之地,千里沃土,物产丰饶,外围还有众多的属地。这些附庸,每年都会把最好的物资上供给华清宗。
这世上的修真门派几乎都是如此,享受最好的物资供养,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心外无物的修习仙法。
汤已经熟了,师徒俩相对无言的喝完了汤。
老天爷肆意妄为的很,前脚电闪雷鸣,后脚就瓢泼大雨往下倒
窝棚毕竟只是个窝棚,造得再结实,也不是个正经的房子,在暴雨里坚持了大半夜,终于要撑不住了。
白砚秋摸了摸身上烤得半干的衣服,看着已经漫进窝棚的雨水,真的不想再当落汤鸡了。
梁斐听着噼里啪啦打在窝棚顶的雨声,侧头看着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师尊,有点茫然。
茫然也只是极短时间里的奢侈。
他师尊淋半宿雨,最多狼狈一点,他这还带着内伤的肉|体凡胎,估计要大病一场,闹不好还会留下后遗症。
人比人,气死人。
老天从来不公平。
梁斐扎了个聊胜于无的草帽,戴在头上,往雨幕里冲了去。
说冲也不太合适,更妥帖的是,一瘸一拐的疾步而去。
白砚秋在揪住梁斐冒雨回去,和淋着雨等天晴找到徒弟带回去,两个选项来回挣扎的时间里,等来了窝棚正式宣告全方位垮台和梁斐一走一跛的身影。
梁斐解下草帽,未经允许,戴在他师尊高贵的脑袋上,伸手往前方黑暗里一指:“前面不远有个山洞,能避雨,师尊请随我来。”
这个新增的选项,明显比前两个好得多,白砚秋十分果决的选了它。
山洞里面点起了火堆,旁边拴着两只羊,一大一小,明显是父子俩,母羊估计出门在外觅食,被雨困住没回。
父子俩对鸠占鹊巢的师徒敢怒不敢言,又跑不了,只好头挨着头瑟缩成一团。
浑身上下透露出四个字“可怜巴巴”。
除了头顶一圈,白砚秋湿得十分彻底;梁斐更惨,连头顶都是湿的,没一会儿洞里就淌了一地水。
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白砚秋想脱了,但碍于师尊身份,又不能脱。
梁斐目不斜视的拧着衣服上多余的水,看表情,也十分想脱,但碍于师尊同在,也不能脱。
沉默,在今夜的羊窝。
火堆越来越小,主要是干柴越来越少,梁斐扒拉出来的干柴原本是羊家三口的窝,毕竟羊只是普通的羊,不可能囤积干柴等着他俩来烤火。
梁斐撑着铁棍走出山洞。
白砚秋以为他又要换地方,安份的等在洞里和可怜的父子俩面面相觑。
梁斐没有换地方,他背了一大捆柴回来,他没穿衣服,衣服盖在柴火上遮雨。
白砚秋脑子里冒出一行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梁斐把湿衣服穿上,开始捣鼓火堆。
白砚秋打了个喷嚏。
他已经发不出为何堂堂大修行者淋雨会打喷嚏这种疑问了。
死鸭子嘴硬不是他的风格,他决定脱掉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