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善哥是回来休假吗？」杨天养笑着问。

　　「辞职了。」杨天养简单地回答：「公司刻薄﹑干不下去。」

　　「那就休息休息，再找工作。」杨天养安慰道。

　　杨天善再次笑了笑。

　　「你们这群娃娃出去后就不回来，啊，要是没办法就回来吧，总有你一口饭吃的。」院长慈祥地说。

　　杨天善只是摇头。

　　孤儿院又不是开公司，本来资源就够少了，他一个大男人，那有回来白吃饭的道理。

　　「我现在在Ｗ市住，要是需要帮忙过去找我就可以了。」杨天养友善地说。

　　「谢了，弟。」

　　「院长奶奶，你有票据那些吗？我尽快帮你把账目理出来，交给那些人审核。」杨天养抹了一把汗，随手把背包放到一边。

　　「我帮你。」杨天善站起来。

　　「唉，你工作怎么样？」院长奶奶也站起来准备打开办公地方的小门去翻今年的票据。

　　「还行吧，老板正和……打官司，所以让我休息一下，反正我带的组最近又没有新项目。」杨天养一板一眼地答。

　　「要跟老板打好关系，万一不让你回去上班了怎么办……」院长很忧心。

　　「放心吧，我导师还在里面，他不会任由我不明不白地离开公司的。」这点是杨天养的自信。

　　「那就好那就好……」

　　杨天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以作鼓励。

　　因为跟小鱼约好了会尽快回去，杨天养熬夜把整盘账目理清，然后列好一项项开支和收入，还写了一封可歌可泣的求情信，再把以前孤儿院申请资助时的表格翻出来，重填了一份，入好信封后就放在办公室的桌上。

　　工作完后刚好赶上吃早饭，杨天养赶急梳洗自己，赶去小饭堂。

　　杨|美|美眼尖地见到他，立即高高兴兴地凑过去：「天养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不好？」杨天养反问。

　　「好啊，天养哥，你回来住几天吧？」

　　「不了，今天下午就走了。」杨天养微笑，揉揉她的头发：「好好学，考上哥的大学哦。」

　　「知道啦。」杨|美|美吐吐舌头，快乐地跑走。

　　「辛苦你了。」院长有点心疼：「多住一天吧。」

　　「Ｗ市也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不了。」杨天养拒绝，他有点担心弟弟那边怎么了。

　　「这一年内那人|渣|应该没空来找你们麻烦……」杨天养低声说。

　　「唉，都不知怎么当爸的。」院长有几分叹息，天养是多好的孩子啊，倒也舍得丢弃。

　　「别说了，我不把他当爸。」杨天养撇嘴：「从他丢掉我的那一剎那，他就不是我爸了。」

　　「唉……」

　　吃完早饭，杨天养给他弟弟发了一条讯息──‘下午返。’

　　俞安宁大概还没起床，没有回复他。

　　「又睡懒觉。」杨天养不赞同地摇摇头。

　　「自言自语甚么？」院长随口问了一句，慈爱地坐下来：「钱够花吗？不用寄那么多回来的，Ｗ市租屋很贵吧？留点自己花……」

　　「够了，现在住朋友家，不用钱。」杨天养笑道。

　　「那就好了。」院长高高兴兴地说：「要对人好一点知道吗？虽然不收房租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平日……」

　　说着说着就开始唠叨上了。

　　──这点和杨哥哥的性格差不多，可见杨哥哥爱唠叨的性格是学自院长奶奶的。

　　杨天养中午准备离开，行李很好收拾，因为都没怎么用过。

　　婉拒了院长要送他去机场的要求，又跟杨天善表示有甚么事可以去找他后，杨天养再次给他弟打了一通电话。

　　……没人接……

　　昨天玩游戏玩得很晚吧？

　　杨天养哼了一声，关掉手机上飞机。

　　一个多小时的机程，很快回到Ｗ市。

　　杨哥哥回到家中时已经下午两时多了，他买了两份快餐回家，一打开门就见到弟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薯片。

　　杨天养瞇起眼睛：「小鱼，你吃完午饭没有？」

　　「啊？哥……」俞安宁心虚地转头，完蛋，看得太专心听不到他哥进门的声音，来不及把薯片收起来……

　　「下午又吃薯片充饥？！」杨天养瞪着眼，把快餐放在桌上，抢走他手上的薯片：「乖乖吃午饭，不准再吃零食。」

　　「也……也就吃了一点……」俞安宁讨好地搂着他哥的腰，一脸乖巧：「我没有吃很多……」

　　──上辈子扑街在他的尸体前绝对是因为饮食习惯不良吧？！照他弟这样乱来，不用三年，两年就可以把身体搞坏了。

　　「你当你是小孩子么，老是不吃正餐。」杨天养掐他的脸颊：「我走前还给你买了三个饭盒，放在冰箱里，吃了多少个？」

　　他家弟弟一开始看着还好，相处久了就知道是一个懒货。杨天养很怀疑交往第一年乖乖的弟弟，那个会帮忙做家务﹑会煮饭﹑会讨好他的弟弟现在到底在哪里？！

　　「……一……一个……」

　　「就昨晚吃了！今早呢？！」

　　「我刚起床……不太饿所以……」

　　「吃饭！」

　　俞安宁乖乖坐在餐桌上，等他哥给他分饭。

　　事实上要不是有他哥天天盯紧他吃饭，他上辈子的确是爱吃不吃的状态，一个人住也懒得煮饭，好一点就在外面用餐，懒一点就煮泡面──占大数时间他都很懒的。

　　饮食三餐完全不正常，忙起来一天都没吃饭也是有的，所以胃病非常严重。

　　俞安宁皱了皱鼻子，原本还想追究他哥昨天乱说话呢，现在自己却错失先机。

　　「学校那方面没事吧？」杨天养问。

　　「能有甚么事……」俞安宁不以为然：「除非拍到我们|上|床，不然也是有办法脱身的，除非学校真的打算整死我。」

　　「影响到底不好……」杨天养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一步陷进去的做法对不对了，但无论如何现在他已经不能抽身。

　　「嗨，你太看得起设计系的|节|操|了。说不定被人贴了后人家还以为我搞行为艺术呢。」俞安宁耸肩：「我们商设那边正常人多一点，像美术那边|请|裸|模之类也是常有的。」

　　「……」开放的风气，让念化工系的杨哥哥表示有点压力。

　　不一会儿杨天养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估计他那个亲爸完全没想过这情况，还以为是几十年前那种保守的风气，这样一贴就足够让俞安宁失去学籍。

　　却没想到过了几十年，社会风气已经变了不少，学校也失去以前的强硬，现在动辄得咎，没有正当和合适的理由就把学生退学，分分钟就是上头条的节奏。

　　更何况俞安宁的导师力保，洪老师在Ｗ大教了十几年书，本身也是Ｗ大毕业后出国念了几年再回来的海龟，又是年年带学生参赛的老师，学校也不想失去一名优秀的老师。

　　于是俞安宁的事只让他回去解释了一下，已经轻轻地放下了，当然学校循例上含蓄地表示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的发生，之后就没啥事就该干啥就干啥了，设计系里的影响就交给系主任去处理，只要不影响学校的名誉就可以了。

　　设计系的主任只是贴了张公告说日前那几幅都是PS的，实际两人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至于系里的人信不信，就不关他事了。

　　俞安宁是研究生，也是商设的学长，基本跟其他人没甚么利益冲突，反而有几个女生哭着在宿舍大叫：妈的！站错CP了！

　　随后根据照片画了一副Ｈ图送给俞安宁……

　　俞安宁默。

　　他们系的女生是不是太过奔放了一点……

 

　　☆、把事情摊开

 

　　没多久杨天养就回去上班了，依然是Ａ组的组长，只是老板说让他们组先把这年里的产品整理出来，研究看有没有改进的地方，而没有给新的任务。

　　杨天养的导师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没事的。」

　　「谢谢老师。」杨天养咧嘴笑，笑出一口白牙，他知道能这么轻轻地带过还是他老师使了力，不然因为他而弄出了一堆麻烦，加上根基不深，老板估计会很希望他滚蛋。

　　「你是有能力的人，不用让别人影响了，我看好你哦。」他的导师意有所指，尤其最近杨天养的表现那么一点不太对劲──不太像他以前表现得那么阳光。

　　「没问题。」杨天养笑着说。

　　那个人渣都没空来骚扰他了，他还怕甚么？

　　结果杨哥哥下班就见到不想见的人。

　　他第一次为自己过份自信而感到后悔。

　　──或者他不应该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韩老板靠在灯柱上吸着烟，看到杨天养时，深深地吐了一口白烟出来。

　　「找我有事？」杨天养走上前淡定地问。

　　「你挺了不起的。」韩老板问非所答。

　　「你也挺人渣的。」杨天养忍不住挑衅，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我把你放在孤儿院门口，不过你这么多年来无论念书还是治病，我也有以赞助的名义给你院长打钱，而且我每个月也给孤儿院捐钱，更何况我也不是乱放的，是查过这间孤儿院的口碑不错才把你放在它门口。」韩老板说。

　　「那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口，谢谢你把我妈卖掉？」杨天养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多自以为是啊，你以为整个地球都围着你转么？你觉得你给我机会念书，我就要跪在地下谢主隆恩？或者你觉得我缺了那一口饭，非要等你把身家分给我？」

　　杨天养笑完后，恢复平静地说：「不，我甚么都不要，只要你受到应有的惩罚和──离我远一点。」

　　「你和我真像。」韩老板没有被激怒，这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冷静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到了这地步自己还可以这么冷静，他以为他会发怒，用尽一切人脉毁掉这一个孩子，用他过往的手段逃过所有的责罚，但事实上他收到了几张法院传票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塞进抽屉里。

　　「不，我和你不像。」杨天养反应十分激烈：「你不要以为我长得像你年轻的时候就觉得我跟你一模一样，我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随便你。」韩老板转身打开车门。

　　「……你到底来干甚么的？」杨天养彻底看不明白了。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韩老板抛下这一句话，胖胖的身体往车里一塞，直接驾车离开了杨天养公司的大门。

　　杨天养觉得他就是来添堵吧？！

　　拜他所赐，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杨天养怒气冲冲地回家，他不明白那人渣跑来他公司跟他说一堆废话的意义何在？或者他想忏悔？算了吧，那种男人可以抛弃怀孕的女朋友另结新欢，还指望他有良心不成？

　　「嗨，小杨，小杨！」

　　杨天养认出这把声音是小区里洪婆婆的，据说对方组织了小区里的老人们早上在小区中央的休闲广场跳广场舞，杨天养见过她几次，还帮她搬过收音机和音响。

　　他收敛了怒气，转过头，果然是洪婆婆。

　　「走得这么快！阿婆快追不上了！」洪婆婆抱怨了几句，然后热情地把手上的小胶袋递给他：「给──我炒的瓜子，拿点回去吃吧，之前谢谢你帮我搬东西啊。」

　　「没甚么，小事而已。」杨天养笑着接过。

　　「小伙子心肠好，早上有没有兴趣起来跳广场舞啊？强身健体，你看阿婆这个年龄身体还这么好，就是做运动健身的。」洪婆婆豪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展示了自己……没有一点肌肉的手臂。

　　杨天养的笑容微僵：「不，不用了，早上要上班。」

　　「你弟弟呢？是不是还在念书？也可以叫他过来，一起跳跳舞，联系一下小区住客的感情啊。」洪婆婆依然热情地推销：「广场还有很多位置，不用怕跟人家挤哦！」